與此同時,李熙也在看著姚元里。
李熙仿佛腳底生根,安靜地定在原處,沒有往右邊的巷子裡跑。
金黃的鎧甲從身旁掠過,攜帶冰冷殺意。李熙眉頭緊鎖,目光掃著姚元里按住刀柄的那隻手。
那是一隻蒼白乾瘦的手,一眼望去,仿佛就和他的主人一樣,已經被金錢美色徹底腐蝕,半點力氣也沒有。
只可惜……
這隻手似乎還有些力氣。
不肖片刻間,姚元里已利落拔出了刀,以刀尖遙遙指著李熙,笑聲說:「刀劍無眼,還請六殿下跟我回去。今日只要有我在,別說六殿下你,就是一隻蒼蠅,也休想從這飛出去。」
聞言,李熙沒有立刻回答姚元里,而是悄悄把手背在身後,指間夾著薄薄的刃,小步往後退,邊退邊在心裡想:或許……眼下可以不必再裝。
姚元里輕視他,下令讓所有的人都去追玄鵠,自己則想挑他這個軟柿子捏。少了外人在場,眼下只有他和姚元里兩個人對陣,這對於他來說,可謂天賜良機。
得想個辦法一擊斃命,最好不要纏鬥,因為姚元里握刀的姿勢老練,看著並不是太草包。
與這樣的人打,最怕鬧出大動靜來,讓對方等來幫手。
思及此,李熙面上逐漸顯出畏懼的神色來。
「你……你不是廢物。」李熙一手扶牆,似是腿軟了,「你和二皇兄是一夥的,你也要叛!」
姚元里聽了又笑,卻沒放下手裡的刀。
姚元里說:「六殿下說笑了,正所謂成者王侯敗者賊,今日之後,我做這些便不是叛,而是實打實的平叛。」
李熙的聲音有些顫,聽起來極可憐,說:「你們……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,這是株連九族的死罪!」
姚元里頓時笑的更開心了,甚至有些癲狂。
「為什麼?你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?」姚元里按下刀,語氣古怪地說:「那你該去問我的好大哥啊。」
「京都的酒真甜啊,同是姚家嫡子,怎麼他就能做那威風凜凜的戍邊大將,受皇恩浩蕩,我卻只能憋在這裡做『紈絝』,甚至、甚至每天還要被四大營、被錦衣衛、被裴懷恩那個不男不女的閹人瞧不起?我……我也是個有本事的七尺男兒,我究竟比我大哥差在哪?怎麼全天下都在誇他,卻都來埋怨我的不是,怪我丟了他的臉!」
李熙怔住一下,完全沒料到姚元里竟會這麼想。
姚元里卻不管他,只顧自己往下說。
已經好些日子了,姚元里忍了太久,終於在今天得了發泄機會,難免無法自控。
「就為著我大哥在邊境的榮光,我必須要在京中做這個窩囊廢。」姚元里冷冷地眯眼,厲聲說:「我早便和我娘說,若是沒有我的犧牲,那老皇帝又怎麼可能放權給我大哥?可是我娘不聽,我娘就是偏心眼兒,什麼都向著我大哥,認為我是得了大哥的庇護,才能在京中過得這樣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