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但你如果不點頭,那也沒關係。因為我已經給南月那邊送去了消息,在信中對他們說,我會承擔他們此次出征的軍餉,屆時兩邊打起來,只要長澹劃六座城池給他們,再讓大皇兄……南月那邊就不會多為難我們的,甚至還會幫我們抵禦大滄,畢竟到時候,有大皇兄在,長澹和南月不就是一家人了麼。」
李熙說:「五哥,你算的好清楚,但天底下哪有開口就是六座城池的一家人?你這是與虎謀皮,當心來日葬身虎腹。」
李恕皺起眉來,似乎有些惱。
「不要再叫我五哥。」李恕說,「李熙,你算什麼東西!就算你知道了一切,你能拿出證據指認我麼?順娘娘自焚在明和宮這件事,多少雙眼睛都真切見著了,你想污衊我,你能拿出證據來麼?你能抓住我的信使麼?你甚至都找不到他!」
李熙聞言正要說話,卻見站在他對面的李恕眼珠轉了轉,目光越過他,狀似無意瞥了眼他身後。
李熙本能回頭,見承乾帝終於帶人趕來了這裡,邁下龍輦時,腳步尚且踉蹌。
再一回頭,李恕又已縮回了套子裡,大步跑去淮王身邊,滿臉焦急地扯住淮王衣袖。
「大皇兄,怎麼辦,我沒能救出順娘娘。」李恕抬手揩揩眼角,把那處揉得通紅,卻沒眼淚,「我昨夜做噩夢,夢見順娘娘出事,心中一直惦記著,是以今早宮門一開,就趕忙跑過來探情況,連早朝都沒上,可我還是來晚了,我眼睜睜看著那橫樑塌下來,我……我使勁抬它,但它太沉了,我抬不動。」
淮王瞥見李恕被燒壞的手指,臉色難看。
李熙一言不發地站在他們對面,冷眼旁觀。
……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。
只不知李恕是用什麼辦法說服順妃,竟逼得她心甘情願自焚。
正恍惚,淮王已雙目赤紅地走到他面前,用手指著他說:「老六,你現在滿意了?你將本王踩到了如今這個地步,你滿意了?」
從前順妃作惡,淮王不是不知道,可順妃到底是淮王的生身母親,淮王平日除了幫她隱瞞之外,還能有什麼辦法?
好在經過禮部那次之後,順妃在淮王的勸說下,終於決定「改過自新」,日後不再為了權勢爭鬥。
換句話說,自那次之後,淮王對順妃和李恕他們兩個又在外面做的事,其實是一概不知的。
可也正因為什麼都不知道,才會格外的理直氣壯。
畢竟在淮王看來,順妃從前雖犯過錯,但她已為此吃齋念佛十幾年,她寬待奴僕,無欲無求。
至於李恕,這孩子就只是個在權勢鬥爭中艱難生存的棄子,更別提他生來就身染怪疾,日子已經夠難過的了,難道還能有什麼作為?
淮王這樣想著,只覺一股無邊怒火瞬間燒上來,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愴,燒的他腦子一抽一抽的疼,燒的他在大悲之下,竟連淚也流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