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聽說李熙前陣子不聽話,方廷跟隨裴懷恩多年,知道依著裴懷恩的性子,大約不會再白白養著李熙了。
思及此,方廷不做他想,忙扣頭表忠心,體貼地提醒裴懷恩說:「掌印放心,此事天知地知,下官、下官必不會讓除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曉,就算、就算是皇上也不成。」
頓了頓,眼珠轉過一圈,又說:
「況且眼下局勢穩定,掌印若急著要皇子,等皇上的病好些後,您……您大可找人代勞,只等這宮裡有誰懷上了之後……」
方廷並掌成刀,朝裴懷恩靜悄悄做個抹脖子的動作,餘下的話不言而喻。
不就是想要個孩子麼,李熙不中用沒什麼,只要照常為李熙納妃,再偷偷找個中用的來就行了,大不了,等孩子一生出來,就把那男人和李熙一塊都殺了。
方廷想的很好,也知道裴懷恩如今大權在握,隨便挑個男人進宮很方便。
方廷在提出這個建議後,還以為自己會得到裴懷恩的褒獎。
哪知不等他從被喊來診病的緊張中反應過來,裴懷恩便倏地變臉,起身一腳踹翻了他。
眨眼間方才的平靜不再,千鈞一髮。
「方廷,你是嫌你自己命太長了麼?敢教本督做事?」裴懷恩面色發黑,勉強壓抑著心中怒意,連聲音都在抖,「本督告訴你,這小崽子就算再怎麼落魄,他也是皇上!本督對他自有處置,還輪不到你來教!」
方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,趴在地上久久沒起。
與此同時,李熙因為被裴懷恩的動作連累到,一下摔在床上,順勢抖開裹在他身上的錦緞被子,手腳並用爬到床頭,伸手去抓那隻被裴懷恩捏壞了的草螞蚱。
方廷眼睛尖,雖然只有一眼,卻也看到李熙身上只粗略的罩著件白龍袍,腰帶也沒系,更別提底下那兩條正隨便露在外面晃蕩的腿。
說錯話了,方廷腦門上的汗更多了。
壞了,壞大發了。須臾,方廷已抖如篩糠地重新跪好,忍不住在心裡說:干他娘的,早就聽說裴懷恩這個人生性放.浪,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,誰承想這狗日的還真連傻子都不放過啊!
出神的功夫,裴懷恩又衝過來踹他。
裴懷恩顧忌著方廷的好醫術,沒有貿然出鞭,但踹的卻是一腳更比一腳狠。
「……不要再讓本督聽到你說這種話了!」裴懷恩像是無處發泄,踹完了方廷之後,又轉身找方廷的藥箱踹,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才穩當下來,一把將李熙拎到方廷面前去。
「再診,仔細給本督診!」裴懷恩一手捏著李熙後頸,單膝跪下來,轉頭惡狠狠地盯著方廷說,「你聽著,我不管他以後是不是還能有子嗣,也不管他到底會不會散盡內力,我只要他能長長久久地活著,能長長久久地陪著我,同我一起在這個腌臢的人世間受罪!」
話趕話說到這份上,裴懷恩已隱約猜著李熙落得如此下場,全是因為他的刻意拖延。
裴懷恩為此很惱火,可他不知該怎麼和旁人說,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告誡自己不要心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