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咳,咳咳,阿熙,我看你壓根就不是什麼長澹禍星,而是我的禍星。」沒過一會,裴懷恩眼眶就被嗆紅了,他轉頭哭笑不得地打趣李熙,小聲說,「想我從前是多麼風光,自從跟了你,這日子真過得一天不如一天了,現如今什麼魑魅魍魎都敢往我頭上踩,把我往絕路上逼。」
李熙比裴懷恩咳嗦的還厲害,聞言只虛弱道:「我適才見李恕追我們,咳咳,一路也、也沒忘給淮王報信,但這都什麼時辰了,淮王怎麼還不來,你那人馬究竟、究竟走到哪去了。」
裴懷恩被問得啞巴了一下,正要再分辨,但守在洞口的李恕似是聽見了他二人的咳嗽聲,當即狐疑地皺眉,舉火把探頭往裡看,腳下卻依然堅持著不願再往前邁一步。
「……咦?怎麼聽著還有個人啊,是誰在裡面?到底是誰膽大包天,敢在此處壞我的事?」
李恕揚聲問,過於平板的語調迴蕩在山洞裡,有點惡鬼索命的味道。
「六弟,六弟——六弟你在哪呢?」李恕朝洞裡喊,聲音很涼,帶著一點隱隱約約的空洞,「六弟,我都看見你了,你快出來吧,難道你真甘心死在這裡嗎?聽話,只要你跟我回南月,我會給你活路……畢竟你我可是血脈相連的一對兒兄弟呢。」
「……」
好嗆,真受不了了。
兩方對持之下,時間仿佛慢得停滯了,偏偏李熙身上的蠱毒又發作,裴懷恩的內勁卻所剩不多,兩個人沒辦法,只好被逼著現身,讓李恕沒事兒別再催李熙身上的蠱。
算算時辰,想來不論護送李慶的那些人馬是否成事,淮王都已經在往這邊趕,只不知接下來迎接他們的,究竟是一線生機,還是比現在更難的絕境。
……真可惜沒能把李恕給殺了,哪怕是讓李恕受點傷也好,這樣他們的勝算就會更大些。
另一邊,心裡盤算的功夫,當李熙和裴懷恩前腳剛走出山洞,李恕後腳讓人滅了火,扭頭看見跟在李熙身旁的裴懷恩,不禁眼前一亮。
「……呀,原來我方才沒聽錯,六弟真有幫手,難怪能摸黑殺我那麼多人呢。不過話說回來——你這人是誰啊,我單知道六弟本事大,卻不想他竟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,也找著像你這樣好用的幫手呢。」
因著裴懷恩臉上的易容,李恕似乎沒能立刻認出他。四目相對,李恕面露疑惑地歪頭打量裴懷恩,眼裡難得露出好奇的神色。
雖然內勁暫時枯竭,但習武之人總歸和普通人不一樣。李恕看著看著,心裡就被引起了點興趣,估摸也是料定李熙過了今天就再跑不掉了,昨夜種種不過是垂死掙扎,李恕眼裡帶笑,並沒急著讓人把李熙和裴懷恩抓起來,反而還饒有興趣地圍著他倆轉了兩圈,眼睛睜得圓圓的,心裡不知是在琢磨些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