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靠著床榻半坐著,提著酒壺倒了兩杯,道:「虎毒尚且還不食子,可如今,我卻要當一回這毒父。宗旭這個孩子,心思太重,我若是就這麼走了,怕是再也保不了你了。」
皇帝眼中含淚,對他道:「你與你大哥只能活一人,一山終是難容二虎。一會兒你大哥來了,你不要出聲,父皇要把他一起帶走。」皇帝望著床頂,哀嘆道:「怪我啊,是我沒把兒子教好,竟落得個骨肉相殘的下場。」
宗彥秋顫抖著唇,竟是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。
孔翔宇在外頭急得滿頭大汗,出聲道:「宗彥秋,別碰那東西!」然而那屋子裡的二人竟好似聽不到一般。
他又翻開了幾片瓦片,打算翻身下去,卻不想那屋子裡竟好似隔著一道看不見的泥牆。他是捶打也無用,叫喊也無用。
金寶急道:「是巫術設下的結界,翔宇你得用血。」
孔翔宇趕忙拔劍往自己手上劃了一道,鮮血滴落,在那看不見的泥牆上隔空消散,卻不起半點效用。
他急得捶牆。「怎麼回事?為什麼沒用了?唔!」
魏澤一把捂住他的嘴,說道:「有人來了。」
寢殿下來的正是大皇子宗旭,身邊還跟著那黑影國師。宗旭讓國師等在屋外,而後便推門進去了。
宗彥秋被開門聲嚇了一跳,滿色蒼白地看向他大哥,屋外寒風呼嘯,將屋子裡的蠟燭吹滅了。
皇帝輕拍他的手,微微搖了搖頭,示意他不要說話。
宗旭將門關上,脫下身上的棉袍斗篷,順手甩在一旁的凳子上。後又拿起桌上的火摺子,將吹滅的蠟燭根根點燃,屋子裡才漸漸恢復了光亮。
他一邊點著蠟燭,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:「父皇,太子殿下,可都還安好?」
兩人皆未出聲,宗旭點完了蠟燭,將手裡的火摺子蓋上放置一側。他轉過身,唇角微勾地看著二人,道:「太子殿下怎麼這般看我?我看起來很可怕嗎?」
宗彥秋趕忙撇過頭,不再看他。
皇帝靠在床頭,嘆了口氣後說道:「你來得正好,我剛與太子說完孝經。」
「哦?」宗旭笑道:「太子還需要聽孝經?父皇不是一直說,太子乃是孝子典範?」
皇帝也沒多話,沖宗旭招了招,道:「你來,跟太子一起跪著,父皇有些話要同你們兄弟二人說。」
宗旭倒也沒在折騰,衣袍一撩便在病榻邊跪下了。
皇帝雖病若遊絲卻眼眸清明,他道:「你們兩個,將來無論誰當了這個皇帝,都一定要勤政愛民,善待手足,把心思都用到正道上。」他指著宗旭:「你那個什麼國師,他若真是個好人,又怎麼會竟給你出餿主意。」
宗旭皺了皺眉,並未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