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里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,像是土腥氣又更像是血腥氣。周圍濕氣越來越重,好像是起霧了。
他擰著鼻子一路向下,竟是條直通地底的石階。牆面乾燥粗糙,上面刻了許多凹凸不平的小坑,有規律齊整且完整。手指摸了一陣卻不想他所熟悉的文字,更像是一種接近於繪畫的符文。
墓里極其安靜,甚至都聽到夜半山間裡常有的蟲鳴,就連呼吸都帶著回音。他直覺這墓室遠比想像得要大上許多。
走完石階,又在平地上踏出了十餘步,手指摸索的牆面也到了頭。右邊是一間耳室,不知道放了誰的棺木。
又是一陣鈴音,從他的正前方傳來,在這安靜的墓室中顯得尤為清脆。這樣的鈴音他曾聽宗彥秋說起過,說是一種專門為了震懾厲鬼的鎮魂鈴。只有鬼煞之氣無法掩蓋的厲鬼,才會在墓里放置這種東西。
而這間墓的主人不同,他的墓里似乎到處都有這種鈴,就連墓外的樓宇上也沒少放。
雙手脫離牆面的扶持後,腳步便走得斷斷續續。鈴音響了三聲便停下了,忽然腳尖踢到了什麼東西,碰撞後發出一陣悶響,清脆悅耳。
是金器!
孔翔宇蹲下身一陣摸索,手掌觸及之處全是些價值不菲的財寶。玉石、珍珠、元寶、翡翠,但凡拿出任何一樣那都足以讓普通百姓過上富裕的日子了。
他顫著手抓起一把就往衣襟里塞,然而塞了一陣忽然又停下了。這些錢財是這墓主人的,他此番作為又與那強盜竊賊有什麼區別?
鹿家世代守墓,難道到了他這一代卻要成了盜賊?這麼做怕是死了也不會被祖宗原諒,就算到了鬼蜮也會永不超生。
他瘋狂地把衣襟里的錢財又全數抖落了出去,圓潤的大顆珍珠翻滾著撞到了一副棺槨,發出一聲悶響,
指尖微顫著探向棺槨的一角,還未碰觸到便感受到一股微涼的寒意。四周不知何時漂泊起了濃霧,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。
忙收回手指,轉身欲走。墓室里濃霧翻滾攪動,迎面而來一陣寒氣。他又聽到了那陣鈴音,是從棺槨里傳來的,除此之外好像還有能聽到指甲刮撓棺蓋的聲響。
霧氣穿過他的五指,絲絲縷縷的繞著他的腰身,蜿蜒而上又攀附上了他的脖子。
五指微微收緊,他懊惱心中所想,從他轉身起腦子裡就一直不停地在想著那些財寶。他想要錢,他真的非常需要錢!
想到此便忽然轉過身面向那副棺槨,雙膝一軟磕了三個響頭。而後將撿來的那枚銅板放到地上,道:「我只是想拿點錢治病,我絕對不多拿!」
手指帶著霧氣摸索一陣,好似有人將手指插入他的指縫牽引著他。不一會兒便摸到兩塊金元寶,他緊抿唇瓣棄了元寶,轉而探向旁邊的一對銀鐲。相比較之下,這對銀鐲算是最不值錢的,但若是拿去換藥絕對是夠了。
他道:「我把銅錢放您這裡做抵押,等我弟弟病好了,我一定賺錢還你!」
說罷便又忙磕了三個頭,顫顫巍巍地站起身,而後瘋了一般爬出墓穴。他緊捏著那對銀鐲,拿上自己的盲杖,連夜趕去鎮上醫館。
路途遙遠,雨水傾盆而下將他淋了個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