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霧中有一道黑影,像是想要抱他,然而黑色的雙臂穿過他的身體卻如何也碰不著。
他躺在地上無力望天,目光所及之處只剩一片茫然。
恍惚間有人將他拖到了路邊,往他嘴裡塞了顆黑色藥丸。藥丸苦澀難咽,將他的神志又拉回了些許清明。
他垂目看去,是慕訟師。
慕訟師從懷裡掏出瓶藥粉,往他滿目瘡痍的雙腿處倒著粉末。滿臉歉疚地說道:「你幹嘛要跟官老爺對著幹,我都跟他們說好了放你走,你為什麼要激怒他們,白白遭罪!」
孔翔宇顫著一雙手要推拒慕訟師,卻半天也使不出氣力,反倒將慕訟師的衣袖抓得全是血漬。
慕訟師皺眉道:"對不起……可我真的太需要錢了,我真的窮怕了!我們都是窮苦人家出生,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對不對。
我是收了錢,但他們也答應了我不要你的命,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,你好我也好。你就當是幫幫我!我真的……不想在被人看不起了……"
「……」
「你看我都這歲數了,到現在還娶不到妻子,要怪就怪錢!」他看著孔翔宇的模樣,歉疚道:「我也不想的,我沒想過要害你……」
「……」
孔翔宇的臉頰上沾染了些許血漬,長睫末端凝著血珠子,順勢而下,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血紅。
慕訟師給他上好了藥,又去附近找來一輛推車,將孔翔宇放到車上推至就近的醫館。
到了門口,正好撞見出來倒藥渣的夥計,這夥計認識孔翔宇,頓時皺眉道:「怎麼傷成了這樣?」
慕訟師抬手揮了揮面前的濃霧,道:「大夫呢?趕緊的,要出人命了!」
「哦哦!」夥計趕忙丟了手裡的藥渣,幫著慕訟師把孔翔宇扛進醫館。
這濃霧實在太大了,連著醫館裡也全是。大夫拿著扇子扇開面前的白霧,皺著眉頭過來,嘴裡還不住地念叨著鬼天氣。
孔翔宇渾身是血,被扛著進來的地上淋了一路。
大夫無情道:「哎呦,怎麼又是這小子,沒錢不治啊。」
話音剛落便平底起了一陣寒風,把這醫館裡的藥材吹得到處都是。夥計頂著寒風把醫館的門關上,可即便如此這醫館裡還是充斥著一股陰寒之氣。
慕訟師急道:「有的有的。」說罷便從孔翔宇的袖子裡摸了摸,掏出一錠金元寶丟給大夫。
大夫頓時眼前一亮,招呼道:「快快,放到榻上去。」
這貪財的大夫雖然人品差了點,醫術倒是還不錯,三兩下就把孔翔宇的骨頭接上了。只是這骨頭被打得裂成了好幾段,即便好了往後怕也要成廢人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