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澤臉色蒼白沒了血色,而後緩慢地軟倒在他的肩頭,染血的紅唇輕聲微顫,千言萬語只剩那清澈如白雪的兩個字。
他喚他:「哥哥。」
孔翔宇的身軀僵直,早已沒了知覺,他緩慢地抽出魏澤心臟里的手,渾身顫抖的抱著那個軟倒的身軀。
心跳停了,呼吸沒了,他驚恐悲泣地望著萬祈國的上空。跟魏澤在這神殿頂,在這曾被萬民供奉的神殿之上,生死別離。
「魏澤——」
那一聲響徹天際,卻是再也得不到回應……
他抱著魏澤逐漸冰冷的身體,空洞的雙眼不知看著哪裡。四周的巫鬼沒了怨氣,期期艾艾的成了一堆行屍走肉。
他摸索著拿出魏澤放在胸口處的玉扇,通體溫潤不似先前那般燙熱。他活下來了,是魏澤讓他活下來的。
獨留他一個人在這世間,獨留他這一身集聚萬民悲怨的身軀。
他緩慢地展開玉扇,黑氣順著玉扇柄攀附至扇頂,他的血又或者說是魏澤的血,絲絲縷縷的嵌在了玉扇里。
他雙眼無神地看著底下的行屍走肉,而後緩緩地站起身,站在這破敗的神殿頂。玉扇泛起了紅光還帶著無數的黑氣,無情的揮下。
一黑一紅兩道戾氣席捲著萬祈國的街道,房屋坍塌爆裂,金磚扭曲變形。又是一揮,地面微微震動,整個萬祈國都在經歷著顛覆性的毀滅。
連同那群行屍走肉一併成了破碎的塵埃,眼下的萬祈國已然成了一片真正的廢墟。
他收起玉扇,背起魏澤,一步一個腳印地踏出這片土地。
國門外響起一陣馬蹄顛簸的聲音,由遠及近。馬背上坐著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,這一次倒是沒戴著面具。
這人長著一張與太傅一模一樣的臉,不用猜也知道是誰。
那人翻身下馬,看著滿身血污的孔翔宇,又看了眼身後已成一片廢墟的萬祈國,一時間竟什麼也說不出口。
孔翔宇暗沉著嗓音,面無表情地看著他:「你也要殺我嗎?」
那人搖搖頭。
孔翔宇便拖著沉重的步伐與他擦肩而過,背上魏澤耳垂上的平安扣滑落,掉在地上,碎了。就好像預示著他兩,所有的一切都沒了。
他走到一半,那人在他身後忽然說道:「我會重振萬祈國,問題出在了金子,金子才是萬惡之源。這些金子往後只能作為踏腳的磚石,再無用處。」
孔翔宇停下腳步,側過頭,他道:「竟然無用,就給寧康吧……」
說罷,便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他背著魏澤一路走回寧康的地界,幾天幾夜他不記得了,鞋子磨破了底,最後只剩一雙被泥石劃破的赤足。
他到了寧康的國門口卻沒有進去,換了方向回到第一次遇到魏澤的山谷。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算是活著還是死了,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,像是吊著最後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