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為什麼,為什麼這個人要救他,這個人竟是不要自己命也要救他?幾百年了,從他出生到他死去,在到如今。
除了魏澤以外他究竟有多久沒有碰上一個這樣的人了?他看著被巫鬼撕咬著的將軍,竟難得的生出了一丁點愧疚。在將軍奄奄一息時,他終是收回了那些惡念。
他救他,他也放過他。
魏澤終於還是喜歡上了那個將軍,魏澤碰了那個人。他獨自一人靠在牆外,聽著他們耳鬢廝磨,扯他的心肺。
這個人,終究還是要殺的,他的魏澤,誰也碰不得。
他用當初對待那個守墓少年的手段對付了那個將軍,他要他死,要他永遠也見不到魏澤。
可是那人手裡竟然有他的玉扇,那柄他原本送給魏澤的玉扇。魏澤怎麼能給他,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他!
將軍用玉扇剝奪了他好不容易恢復一點的巫術,將他重新打回了原點,成了一個廢物。
兜兜轉轉,玉扇還是回到了他手裡,可是這把扇子在他手裡已經成不了氣候。因為他死了,成了一個孤魂野鬼,玉扇不能認他做主,這東西在他手裡永遠都只是一塊沒用的廢石。
又是一百年,魏澤變得越來越強,他帶領著百鬼去了萬祈國,將那些害人的金山變成了鬼蜮。
百鬼稱他為鬼王,來來回回無數鬼魂。魏澤每天都在記錄著,幫這些去世的人折算禍福。魏澤幫他們轉世,幫這些原本與他一樣的孤魂野鬼弄了一個容身之所。
在這一百年間,魏澤一直沉著一張臉。不會笑,也不會哭,好像沒有情感,魏澤好像……把他忘了。
生死簿上的名字每天都在變化,魏澤總是翻看著,卻從不見魏澤找過他的名字。甚至,從未聽他在喚一次他的名字,柏霄兩個字仿佛成了一個過去。
他害怕魏澤記不得他,更不想永遠只能當一個躲在暗處的野鬼,他想重新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,能與魏澤站在一起。
也就是這個時候,他碰到一個孩子,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。過了整整一百年,他又再一次碰上了跟他長得一模一樣臉的人。
那是他孩提時候的模樣,他記得。
他想,與其讓魏澤再次與這個長得像他的人相遇相知,倒不如將自己變成他,鳩占鵲巢。於是他等在了河邊,等著這個孩子來河邊放河燈,然後將他推下去。
那天是個節日,萬祈國的百姓來來往往有不少。當然,他應該換個稱呼,如今的萬祈國早已改頭換面,成了文昌縣。
節日裡,夜晚的街道燈火通明。人人臉上都戴著面具,五彩斑斕,他分不清誰是誰。
而那個長得像他的孩子,身邊還跟著一個一樣年紀的人。兩人穿得一樣,戴得一樣,就連露在面具外的那雙眉眼,也一模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