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知義也一直在瞧他,見他鼓起雙頰的樣子便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了。
「你是覺得我該憤怒驚訝,甚至是表現得很崩潰嗎?」
被戳中心思的林不琢反倒不心慌了,直接不退反進:「你不驚訝嗎?難道你早就知道了嗎?」
莫知義笑笑:「知道什麼?」
林不琢額角狂跳:「你別在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,你說知道什麼?」
莫知義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,小心翼翼道:「是指知道陶陶你就是玫瑰判官嗎?」
林不琢揚起下巴,跟要芭蕾舞團跳黑天鵝的首席那般高傲。
他沒有說話,可這動作的潛台詞就是:廢話,趕緊從實招來。
莫知義舒了口氣:「其實你是個特別心軟的判官,從見面開始,你就給了我不少線索吧。」
「米國文學從《Uncle Tom's Cabin》到《the great gatsby》,再到第一次通話時你問我的問題,都是在重現曾經的那個輝煌又貧瘠的迷惘一代對嗎?」
「你堅持著絕對的善惡觀,認為罪犯必須收到批判,不應該因為其他利益的交換而得到寬恕。」
莫知義托著下巴,偏頭直視著林不琢的眼睛。
「但現在的世界偏偏不是這樣的,連嫉惡如仇這樣的成語都會被套上不知變通的傻瓜稱呼,你那麼努力地想要為自己的審判找更多的觀眾,不就是希望能喚醒哦不,是自己的堅持能夠得到更多的認可嗎?」
「之前海明威先生寫借著車行老闆的那句:你們都是迷惘的一代,形容了一戰到二戰期間的米國作家們。他們傳統的觀念無法適應戰後的世界,他們明明知道應該活在當下,順應自然,卻又被殘酷的現實擊退,他們努力吶喊、反叛,想要表達不滿,想要被更多人認可。」
「這不就是你和你身後的烏鴉會借著玫瑰判官想要告訴大家的嗎?陶陶,我說得對不對?」
林不琢知道他聰明謹慎善於分析,卻不曾想他這識破人心的功夫已經如此出神入化了。
既然被看了個清楚,他也不用藏著掖著了:「對,你說得沒錯。既然你早就知道的話,這幾個月來都在借著吃飯、散步的旗號接近我?莫知義,恕我直言,你做人當真鬼頭鬼腦,跟光明磊落半點邊都不沾呢。」
莫知義聽出了他話語中的隱藏含義:EOS的標誌是蠟燭,宣誓詞那句「與其詛咒黑暗,不如點亮蠟燭」更是表明了EOS的決心,在漆黑一片的沼澤中,他們會永遠光明磊落地走下去。
「和你在一起時,別有用心是有的,但絕對跟這個沒有關係,」他的眼神又柔和了三分,其中溫柔溺得能拉絲,「是昨天,你在最後關掉了變聲器,而後認出了你的聲音。」
「昨天?」林不琢冷笑一聲,「昨天才認出我來,今天就能把所有的事想明白了?是你智商一百八,還是我智商只有八十啊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