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邪的百姓去了渡厄城,徹天府平日裡要誅殺抓捕的人,自然就少了。
「話說回來,你清閒了,剛好可以與你的新夫人培養感情。」方淮說,「我聽說她是昔日靈山最溫柔美麗的女子,你就沒想過真與她做道侶嗎?」
越之恆不予置否,如果面不改色殺三皇子也能算溫柔的話。
越之恆開始淨手,他盯著手上的墨點子,平靜地吐字:「沒想過。」
如果不是朝中沒人敢接這個燙手山芋,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。
方淮嘆息道:「湛小姐真可憐,被留在王朝做質女,裴玉京也註定不會來救她。」
越之恆說:「你怎麼知道裴玉京不會來。」
「論煉器我不如你,但論起仙門八卦,我若排第二,王朝沒人敢排第一。」方淮笑了笑,他娘是知秋閣閣主,靈域和人間的消息,無所不知,「世人只道裴玉京修行一日千里,天生劍骨,殊不知他自幼修的是無情劍。」
無情劍道,註定不能為任何女子動情。
「偏偏他與湛姑娘的這門婚事,是他自己求來的,他不惜忤逆他師尊與親娘,確然對那位湛小姐動了真情。但不管是為了仙門根基未來,還是裴玉京的性命,那些長老與他母親,絕不會讓他踏入王城一步,你且等著看。」
越之恆看向窗外,王朝仲夏,往往是陰雨綿綿的雨季,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雨。
關著那少女的閣樓,在雨中微微亮起,如暗夜下的一點繁星。
想到她為何無法入睡,越之恆收回視線,心裡低嗤一聲。
徹天府本就是這樣一個令人tຊ厭棄,不討喜的地方。
她最好祈禱方淮所言有假,裴玉京照舊會來。他能交差,她也能早日離開。
*
雲葳趴在窗邊,縮回觸碰雨點的手。
她無法出門,白日睡多了,晚上精神奕奕,索性起來賞雨。沒想到兜兜轉轉,她現在又面臨一樣的局面。
哪怕時間已經過去許久,她仍舊記得自己當初多麼盼著裴玉京來,來帶她離開。
裴玉京是她情竇初開第一個心動的人。
倘若剛去學宮修習,她一早知道他修的是無情劍道,就不會在他入道渾身冰霜之際,用御靈術「救」這位可憐的師兄。
也不會讓裴玉京於冰霜消融後,一睜眼就看見她。
那時少年神情驚訝,眼裡帶上淺淺笑意:「這位小師妹,你在救我?」
她懵懂眨了眨眼,點頭。
他望著她,低笑一聲:「如此,多虧師妹相救。」
年少慕艾,兩小無猜。
那少年總在月下對著她笑:「師妹要修控靈之法,不必一個人躲起來,可以在我身上試,我不怕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