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充斥著死亡的氣息。
今日被放下刑具,元琮的身子無意識滑落下去,湛殊鏡不顧身上的劇痛,將他接住,抱在了懷裡。
元琮睜開眼睛,氣若遊絲,瞳孔渙散地說:「阿兄,我看見你悄悄藏起來雲葳表姐的香囊,但是小琮不會告訴雲葳表姐,這是我們男子之間的秘密。」
放在平日,湛殊鏡會說你放屁,敢亂說小爺就把你屁-股打開花,但今日,他抱著懷裡幾乎要消散的孩子,啞聲道:「嗯,我們的秘密。」
「我好想爹爹和娘親。」
可他的爹娘都已經戰死了,和湛殊鏡一樣,成了。
湛殊鏡就像抱著幼年的自己:「阿兄會想辦法帶你走的。」
今夜的提審,就算豁出這條命去,他也要試著劫持那王朝狗賊,將族人放出去。
十六年前,長琊山主牽著他的手,告訴他,今後長琊山就是你的家。那時候湛殊鏡心中嗤之以鼻,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,會願意為了湛氏族人去拼命。
地牢陰暗的火光跳躍,遠遠的,湛殊鏡就看見了審他們的人。
那人劍眉凌厲,狹長的眸涼薄,抬起眸來冷冰冰地看著他們。
正是徹天府掌司,越之恆。
抱著別有恙的那位靈修,哀求著開口:「掌司大人,審訊前,能不能給孩子一口水喝。」
世間最要命的武器,並非什麼嚴刑逼供,而是折磨人的柔軟心腸。
湛雲葳的臉隱在兜帽下,有一瞬心酸得眼眶發疼。
湛殊鏡抱著元琮,冷道:「求他做什麼,他這種狗雜碎,給仙門提鞋都不配。」
說這話時,湛殊鏡已經準備強行扯出身體中的玄鐵鉤。
卻見面前的越之恆沒什麼反應,反而對獄卒說:「出去。」
而他身後的人,也從披風中露出了臉:「湛殊鏡。」
她輕輕說:「我帶你們走。」
*
密閉的審訊室,要將仙門弟子體內的玄鐵鉤取出,並非簡單的事。
湛雲葳以靈力護著他們的經脈,讓身後的越之恆來取。
湛殊鏡見越之恆言聽計從,皺眉:「他怎麼回事。」
「吃了妖傀丹。」
湛殊鏡古怪地看了一眼湛雲葳:「他對你沒防備?」
湛雲葳:「……」這話沒法接,她接過旁人遞過來的別有恙,替他用靈力護住心脈,又往他體內送了不少靈力。
這孩子睜開眼睛,認出了湛雲葳,抱住她:「嫂嫂。」
湛雲葳身後的傀儡垂著頭,沒有反應,倒是湛殊鏡發出一聲嘲諷的笑。
也不知誰教別有恙的,湛雲葳有些頭疼,但也不至於和一個病重的孩子計較。
別有恙:「嫂嫂,我師兄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