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琴川母族的人,都是二夫人在養。
二夫人一個御靈師,賺錢的方式實在有限,於是只得從淬靈閣取錢。
湛雲葳抬眸看了眼越之恆,她也終於明白,為什麼二夫人會故意苛待啞女,還隱約針對大夫人。
二夫人的弟弟,當年是為了救越之恆母親死的。
雖然越之恆沒有斷二夫人母族衣食的意思,可二夫人還不知道,收回淬靈閣這樣的大事,二夫人竟然至今沒露面。
湛雲葳怕她情急之下做出什麼。
聰明人的報復可不像二老爺這樣無關痛癢:「我明日派人知會她一聲。」
越之恆沒什麼異議。
湛雲葳與越之恆從書房回去的路上,有一個清瘦的身影,穿過迴廊,在漫漫雨聲中,停在了越之恆身前。
湛雲葳也沒想到,會在這樣一個雨夜,猝不及防見到自己前世都沒能見到的人——越之恆的母親。
宣夫人。
宣蘭腕間戴著佛珠,明明年歲在靈域不算大,卻已是一頭銀髮,看上去比二夫人還要蒼老數倍。
隱約間能看出她年輕時的風華絕代,出色樣貌。
越大人其實長得有幾分像她。
宣夫人於風雨聲中,走出那個她待了數年的佛堂,連越之恆的大婚她都不曾出席,卻在此刻,獨自來見闊別多年、如今已是權臣的兒子。
湛雲葳看見她就知道不妙,想必是二夫人的手筆。果然如她所想,宣夫人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朝著越之恆抬起手——
風聲悽厲,雨越下越大。
這一下打得極重,宣夫人用了靈力,越之恆的臉偏向一側,湛雲葳清晰地看見,有血跡從越之恆的嘴角流下。
越之恆垂著眸,看不出什麼情緒。
宣夫人冷冷地道:「你怎麼就沒死在那個鬼地方,還要千里迢迢跑來,禍害我越家人!」
雨聲中,她聲音嘶啞悽厲,怨毒之言,仿佛能凍住人的骨血。
「你這賤種,要逼瘋我才甘心是不是!若是知道,你如跗骨之蛆,擺脫不掉的厲鬼,還能尋來越家。我早該在你們出生的時候,就掐死你這個畜生!」
湛雲葳抬眸,心裡幾乎跟著顫了顫。
或許旁人不清楚,可她是見過的,在蜃境中見過那個八歲大的孩子,多努力、多屈辱想要找到親人。
可其他的族人不容他,關押他和啞女便罷了。他的親生母親,為何也要說這般無異於剜人心的話?
越之恆的臉色變得蒼白,他鴉黑的睫抬起,轉眸看向宣夫人。
他淺墨色的眸冰冷,語氣淡嘲,低笑了一聲:「賤種?就算宣夫人今日驟覺後悔,想要彌補當年的過錯,恐怕也來不及。」
「狂瞽之言!」
眼見她下一個巴掌又要落下,湛雲葳再也忍不住,擋在越之恆身前:「大夫人,您冷靜一點,此事和越大人無關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