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老爺子默然片刻,問道:「情況有變?」
「嗯。」越之恆聲音冷然,閉了閉眼,「靈帝已經不是十重靈脈的修為,要麼已經突破十一重,要麼……」
他沒有說完,越老爺子卻也明白他話中之意,只覺不寒而慄。
古籍記載,十二重靈脈,便可化神。
越之恆的意思,是靈帝離十二重也不遠了,或許只差一步,便可成神。這樣一個怪物,世間真還有人能對付他嗎?
越之恆看向房內,那盞亮著的長明燈,遠處,還有另一盞微弱的燈。
越老爺子也看過去,小的那盞燈,是越之恆十六歲那年,堅持要給啞女點的,也是他們的條件之一。
當年他告訴那個一身傷痕的少年:「燈滅人死,再無輪迴。」
那少年鮮血淋漓從靈池中爬上來,悶笑,毫不在乎:「行,但我還要點一盞。」
隨後兩盞燈,伴了他這個老人十年。
雪並不大,在窗外映上點點影子,斑駁雜亂。越老爺子知道這個壞消息意外著什麼。
雖然越之恆當年仿佛不在乎最後結果如何,但這麼多年,他省著蓮紋,是很想活下去的。
十一重靈脈的靈帝,已經讓越之恆活下去的機會渺茫,何況現在快十二重的修為。
越之恆沒有半點生還的可能,越家亦將傾。
「當年東方既白帶走的主殺籙,在渡厄城出現了。」越之恆收回視線道,「靈帝命我取回來。」
很少有人知道,東方既白當年有那樣的下場,不僅是因為日益囂張的態度,還因拿到了主殺籙。
總歸沒有比十二重靈脈更壞的消息了,越老爺子神色還算平靜,他問:「什麼時候動身?」
越之恆沉默了片刻,道:「後日。」
「老夫可以替你送她離開。」
「不必。」越之恆抬眸,聲音平靜,「我自己來。」
越老爺子搖了搖頭:「你可以送她離開,卻無法令她死心。她早就對越家動機有所懷疑,你不在這兩日,你猜她做了什麼。」
越之恆沒接話。
蒼老的臉笑了笑,有幾分無奈:「她趁你不在溜出府,查曲攬月去了。若非我早派人通知了一聲,曲攬月說不準還真會露餡。御靈師,竟也能如此厲害。」
若非是老爺子的器魂跟蹤,也說不準會被湛雲葳察覺。
「少年可嘆,人才輩出啊。」老爺子說,「你若割捨不下,她還會查,還會回來。」
良久,越之恆道:「不會的,我不會讓她再回來。」
他走入風雪之中:「下次再見,她只會對我執劍。」
若是以前,越之恆說這話,越老爺子不會信,可今日他信。
湛雲葳再留下,必定會死在靈帝手中。那女娃的命,越之恆比誰都在意。
十年來,越之恆冷下心腸去做的事,沒有一件不成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