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 老僕推著越老爺子離開。
命書往後翻, 湛雲葳既然選擇了老爺子的視角,便沒有轉圜餘地, 只得跟著他離開。
離開前,她回頭看越之恆, 少年在劈柴,照顧屋裡的越清落。
他劈柴乾脆利落,跟切豆腐一樣簡單。她莫名想到了他生辰那晚, 自己回越府,越大人親自下廚給她煮了一碗麵。
很快,眼前的景色如水墨暈開消失,連帶著少年的臉龐也融在了畫卷之中。
腳下一輕,她跟著老爺子重新回到了器閣。
老仆問:「家主,當真要將冰蓮給那小子?他是渡厄城中某個魑王的後嗣,要是心性不純,豈非給天下人培養了第二個魔頭。」
越老爺子失笑:「他成不了魔頭。」
「您為何這般篤定?」
越老爺子取下冰蓮,嘆息道:「你見過跑出去一趟, 被迷得七葷八素回來的魔頭?」
老仆:「……」
湛雲葳嗆咳出聲, 忍不住瞪了越老爺子一眼。你們兩個加起來都快千歲了, 怎麼總說這些。
好在接下來的話題嚴肅多了,越老爺子說:「你也看到了, 這小子用一把斧頭就劈開了我的結界,就算是當年的臨淵也做不到。他的根骨還沒測過,但想必不會低於八重靈脈。」
提起越臨羨,老仆眼裡總算有了點光彩:「大少爺確然天賦異稟。」
「這小子更甚。」老爺子感慨,「不輸於蓬萊的裴玉京,只可惜起步晚了一些。」
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,人人忌憚厭惡邪祟,自然也以此眼光揣度邪祟之子,哪怕他們什麼都沒做過。
這幾年下來,倒沒有邪祟之子生亂,只要不徹底入邪,他們看上去和普通人也差不多,越老爺子心中對他們的成見也淺了許多。
「還有一件事,這兩日看了回溯鏡才知道。」老仆說,「幾年前,他曾往外放飛過一次靈鳥,看方向,是往王朝去的。」
越老爺子頷首,若有所思:「王朝有回信嗎?」
老仆搖頭。
湛雲葳猜,應該是越之恆答應文循的那件事,沒想到他被困在齊暘郡的仙山中,也做到了和文循的約定。
老仆擔心越之恆和王朝有往來,越老爺子卻心知不可能。
靈鳥傳信,是仙門通用的術法。在越之恆和越清落幼時,宣夫人也曾教過他們修行。沒想到哪怕被關著的幾年,還是被越之恆自發琢磨出了些門道,難怪能闖出結界中去。
越老爺子的手拂過冰蓮的紋路,此等天資,都是命啊。
三日之期很快過去,這一晚,圓月剛出來,越老爺子就帶著冰蓮去瞭望月池旁。
過了好一會兒,越之恆還是沒來。
老仆不由擔心道:「他不會也怕了,不願意來?」
越老爺子閉著眼,氣定神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