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然空心的鈍痛。
謝敬彥一路從前院往後宅穿梭,對魏家小姐的到訪便逐漸淡了。
心裡眼裡皆是夢中美人的含情脈脈,與傾心交-融。
忽而抬頭望,看到前方走來一個姝色少女。窈窕的身段,穿四喜如意長裙,鵝黃色的櫻枝妝花罩衣。綰一墮蓬鬆凌雲髻,斜插簡單的白狐初心簪,姿容嬌慵艷絕。
雖看似婉弱,卻又有一抹柔韌的硬氣。在看見他後,便掀起細密的睫羽,露出淡淡疏離一笑。
謝敬彥委實生疏,卻不知為何,莫名一縷熟悉的聲息侵心而入。
賈衡瞥見三公子蹙眉,忙在後面嘀咕道:「公子你自己瞧吧,那就是魏家的姑娘了。小心別被她的外表矇騙了,不好惹,小嘴可刁鑽刻薄!」
原來是魏氏的長女。
不過爾爾五年,已與謝敬彥印象中的大為變化。他記憶里的魏女,還是那靜謐立在金燦枇杷樹下的怯弱模樣,仿佛輕輕一顆掉落的果子,都能將她驚到,不敢大聲說句話兒。
轉瞬之間,出落得如此風姿綽約了!
謝敬彥不以為意,從容克謹讓道在一旁。
好呀,這麼快就遇見謝三郎了。但見他穿一襲玄色革絲暗紋官服,發束鎏銀玉冠,瓊林玉樹的身軀攜迴廊清風而立。
雖才重生兩日,然而前世年年看月月看,年復一年日復一日,他都是以高澈的氣宇示於人,令人敬畏的清修勤嚴,不覺光陰有變化。
忽地乍回到二十弱冠,仍叫魏妝驚嘆於他的俊凜雅致,丰神毓秀。
果然,也怪不得當初的自己。謝三這般的長相,她就是再看一百遍也仍驚嘆。
但往昔已矣,現在只是現在。
人若無情,皮相又有何用,看十三年早看夠了。
她眼下便像與皇后、貴婦們,坐在台上望騎士比武一樣,瞅的只是賞心悅目的美色罷。
無了羈絆,做什麼她都先討好自己!
魏妝淡定上前,施禮道:「筠州府魏家長女魏妝,見過三哥。」
老夫人既用此稱呼為先,那麼她便襲用了,說完大膽睇了眼謝敬彥,又冷漠地垂眸。
前世痴心愛慕他,不敢泰然覷之,只在昏黑的夜色床帳內,隔空用指尖去勾畫他的輪廓。平素伺候沐浴更衣,更是低頭抬頭都要害臊。
其實大起膽兒瞧瞧,也不過就是個人而已。
眼眸往下,卻忽地瞥見謝敬彥腰上的玉佩。竟是火鳳玉璧,她又輕諷地錯開來。
竟稱呼自己「三哥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