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這當口,京中各家迫於皇帝與董妃的壓力,都不願把貴女拿來說媒,魏妝簡直成了敬彥成親的救命稻草。她若能留下,怎麼說都對謝家有利呀。
羅鴻爍便也闊達地隨了幾句安慰話,又讓人拿來一根好人參送給邱氏。
褚琅馳伴著祖母告辭,路過魏妝座位跟前,忍不住認真道:「按照原定的打算,本該下午來接魏妹妹的。我在府上新置了花架,還養了幾缸子金魚,聽說你們小姑娘都喜好這些。怎料突然卻要去益州了,不過你且放心,那邊見有好看好玩的,我回來時捎帶給你!」
邊說著,瞅見魏妝香嬌玉嫩的模樣,堂堂郎將侷促得連耳根子都泛紅了。
羅鴻爍眼尖,心急又無奈:瞧瞧這,魏女實則乃紅顏禍水也,竟把石頭般的褚家老二都勾走了!
魏妝起身施禮,只作隨和道:「褚二哥不必往心裡去,照顧好老祖母與阮伯母最要緊,祝一路順風。」
故意對褚二熱絡些,免得羅氏打什麼歪算盤。眼下可沒幾個媒婆接單了,讓他謝府自個著急去。
恰巧謝敬彥過來例行請早安,穿一襲纖塵不染的挺括綠色朝服,頭戴烏翅官帽。進院撞見這一幕,他便睇著旁邊的茶几,顰了顰眉如若沒在意。
不想被那女人覺得自己窺覷,或介懷她言行。既已把話說透,沒了感情便作罷,他亦無須屈身求全。
褚琅馳轉過頭說:「賢弟你來了。我要陪祖母和母親去趟益州,怕是得待上十天半月方歸,還請照顧魏妹妹一段,等我們回府了再來接她。」
褚琅馳言辭耿切,心裡想的是,謝褚魏三家昔年乃世交,既然謝敬彥對魏妝無意,魏家如今又落魄了,謝魏退了親,自己也算有義務擔當起照顧魏妹妹的責任。
去個十天半月也好,沒準那什麼定親玉璧就歸還了呢,到時褚琅馳只稍自己開口表白則個。
呵,謝敬彥瞥了眼好兄弟動心動情的緊促模樣。視線略過魏妝,雅然清淡道:「這是謝府應該做的,琅馳兄照顧好二位長輩,也代為問邱老夫人安好!」
他也不明言照顧魏妝是誰的責任,只這般寡漠,聽在旁人耳中就似與她磊落地劃出界線。
多可心的小美人兒啊,不懂珍惜有什麼辦法?
褚二感慨地拍拍他肩膀,抓緊時間出發上路了。
大清早的正院裡無甚閒人,一時安靜下來,便顯得謝敬彥的綠袍與魏妝的綺麗裙裳格外醒目。這人竟是把六品官服都穿出了閣臣清凜氣質,將後來那凌厲深邃渾然天成,卻又掩得甚好,若非是她對他早已看破,旁人只會覺得卓絕君子。
魏妝涼涼地對上去,仿佛看見男子狹長鳳眼裡的一絲輕蔑——在說她輕易勾引了他的兄弟。她就是個毒蠍禍水,誰沾惹誰被淹。
魏妝心想,她何止勾引而已,她約莫還要嫁。那是她今世的夫家待定,之後若一定要嫁人,她就是準備考慮褚琅馳了。
褚二隻愛打仗,幾年都不定回京城一趟,嫁了就跟沒嫁似的;大鴻臚府上還不缺美饌金銀,過得富庶流油,世襲罔替,多好的條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