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謬萱的表現,也不算出乎魏妝的意料。這兩日謝府故意找了許多幼崽、媳婦去謬府周圍晃,乃是為了拖住她三五天時間。
魏妝猜度前世謬萱該是服下了落子藥,被遠嫁到邊州去。但觀她先前與奚四郎的對話,她並不全是單純無辜,所以適才的反應,果然也盤算起心計來?如此倒好,只會更加發酵,越鬧得起勁,謝府便撇得越清。
這還只是第一步呢,接下來且請讓各家繼續發揮。以林府的做派,前世敢私藏奚四與林梓瑤的私生子偷養,顯見不是個輕省的!
見崔婆子說得唾沫橫飛,津津樂道,魏妝便淡然一笑:「崔嬸子說得對,奚四公子背後是什麼來頭,你莫非不知道麼?」
聽得崔家婆子嗓子頓噎,剛才只顧看熱鬧起勁,竟忘了奚公子乃是謝府的准三姑爺了。
連忙打了自個幾嘴巴子,後怕道:「哎喲,可憐我們的瑩小姐,這可攤上了什麼事兒來?恕老奴大嘴巴,說得溜快!」
有個大嘴巴在跟前,談不上好壞,但須將其管束得當。
魏妝繫著禮包,嫣然說道:「崔嬸子在花坊做事,嘴裡忍不住想找人說話,雖也人之常情。但在我這裡說說無妨,我權且當做閒話聽聽,在外頭卻要注意著分寸。老夫人治家嚴謹,仔細傳到大府那邊,便是我再想提醒你,也是來不及的。」
雖溫柔卻暗含震懾的言辭,看能否把這崔婆子收服到自己一邊。
羅君老夫人甚是威嚴,治下手段嚴厲,前幾天剛發賣了一對心術不純的奴才,嚇得崔婆子連忙點頭應是。
又暗嘆三少夫人真是個寬容柔軟心腸啊,心裡不免新添出幾分敬懼。
眼下正值朝廷宣揚「弘德為本」的新風時期,皇帝詔令各宗親世族勤於自省、規範言行,以為庶民樹立榜樣。
新風實施了一段時間,效果卓著,御史官們的日子可就為難了。每日為了奏本絞盡腦汁,不知該換哪個誰彈劾。
正巧奚四那邊吵嚷得厲害時,一撥御史丞下了職準備去茶館放個松,忽然逮著如此一樁銅鼓驚天、駭人聽聞的大醜事。簡直是救命口糧啊,豈能夠輕易放過?於是次日早朝的奏本內容豐盛,很是加厚了一大沓。
淳景帝清早上朝一看,嘖,洋洋灑灑,五六七八九十本,怎麼說的全是變換著各種角度,在奏同一件事?
且翻翻,有說光祿大夫林府與忠遠伯府既已定親,兩家可謂京都世族,卻不約束府上千金的閨德,視忠遠伯府顏面如糞土,同朝為官豈能如此踐踏。
有說宣威將軍府仗著昔年祖上給太-祖-帝牽馬有功,才被賜了品階,然不思進取,這麼多年來也才是個四品,作風上卻超凡不俗,糜爛敗壞,竟縱容嫡小姐占人夫婿,婚前孕育。
又彈劾奚府乃皇室姻親,一定意義上代表皇家的臉面,卻做出腳踏多條船的不齒之事,讓謝老太傅九泉之下如何安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