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這事兒怨不得他,擅自當掉定親和璧,打賭也是魏妝主動提出來的。他在寵眷她之前,分明給過數次機會坦白,她卻是三番兩次搪塞敷衍,只為著算計他銀子。
謝敬彥把三千兩玉璧價格降下五百,一則降太多反而顯得假,以她那般心計,卻叫她起疑。
女人若單純起來,誰個惡婢都輕易相信,而若警覺起來,精明強幹,分分毫釐都能引起她注意。
二則,玉璧「贖回」,她還能餘下五百兩支付開銷,省得屢屢撥著算盤犯愁,又偏是愛臉面,不肯對他開口資助。本以為她今夜該鬆一口氣,豈料卻吃怒出走了。
有了花坊,她卻是多了個拿喬使性的去處。
罷,既是那般懼黑的女子,總會心軟待不住回府的。
謝三郎坐在書房裡閱卷,從剛入夜的酉時一直端坐啊坐。燭火搖曳下,那清挺身姿冷貴如玉,王吉侍立在旁,只見公子兩目盯著書頁,面色無波無情。可是……貌似早該翻頁了吧?
又或者平日這般情況,公子早該去翡韻軒里撫琴了。莫非是怕少夫人已經生氣,公子去了鶴初先生那邊後,她回來會更添一份醋吃?
王吉咳咳嗓子,唯恐說錯一字而被罰抄書,只敢嘀咕道:「公子若要去接少夫人,還是趕早些,仔細過了子時,街巷上即便朝廷官員,無令牌也不允再走動。」
呵,一直忍到了亥時,謝敬彥再也熬不住。男子拂袍起身,對王吉冷肅吩咐道:「叫賈侍衛備馬車!」
頎展袍服掠過,前去臥房裡為她取披風也。
王吉:啊,這……都什麼時辰了,公子果真一宿沒媳婦在身邊都耐不了。
京都第一寡慾郎君,今夕不同往昔也。但聽他稱呼的卻是賈侍衛,而非平日的「賈衡」,便曉得這會兒應該老實做事。
王吉連忙屁顛顛打著哈欠跑去催馬。
……
簇錦堂里,崔翊整理完最後一簸箕碎土,檢查了一番庭院四角,正要拴上門閂,便看到一道矜貴身影下了馬車。
崔翊本就是謝府莊上的家奴,前陣兒才見過公子前去莊子打問消息。一瞥謝敬彥腰上的火鳳玉璧,頓然便認出來,連忙恭敬道了句:「三公子這麼晚過來,可是接少夫人回府則個。」
是個識眼色注體面的,懂得說話分寸。
謝敬彥看小伙子踏實勤懇,做事認真負責,便在心中添了褒獎。
淡聲問道:「唔,阿妝現下何處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