腦袋裡傳來陣陣鈍痛,楚來抬手去摸,摸到機車頭盔的表面,索性將它摘了下來,然後站起身。
鼻腔里湧入熟悉的室內香薰的氣味,腳下的地毯踩著觸感柔軟,丁一身旁的桌上,那張船卡依舊好端端地放在原位。
一切都在提醒楚來,她回到了上船之前,回到了剛推開休息室門的那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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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來將門關上鎖好,走到窗邊打開窗戶,白鯨號依舊停泊在港口。
她甚至還能記起香檳派對上臨死前聽到的音樂旋律,可現在她卻毫髮無損地重新站在了這裡。
剛才摘下頭盔時,顯示屏提示此刻已經是晚上七點了,還有三個小時,白鯨號就會離開Q14,駛向利博港。
楚來沒有時間細想自己為什麼會回來,鷹眼家人的手下很快就要殺到賭場了,她需要儘快做出抉擇。
她吹著潮熱的海風,一拳砸在了窗沿上。
就差一點!
她馬上就能從章兆嘴裡套出那個診療所的地址了,然後帶著她在船上賺到的一千多萬抵達利博港,那座城市比Q14大得多,也沒有人認識她,足夠她藏身治病,最後奔赴新生活。
而此時此刻,窗外的街道上有人在吵嚷。
喝了酒的流浪漢被賭場的保安驅趕,他嘴裡罵著難聽的髒話,很快又變成了被毆打後發出的痛吟。
這就是Q14的下城區,楚來從小到大都想逃離的地方,人們彼此咒罵地苟活著,每一天都在上演這樣的事。
即便離開這裡,去往附近的城區,沒有乾淨的公民身份,身上還帶著尚未痊癒的基因病,也不過是換個地方麻木地度過剩餘的十幾年人生。
楚來轉頭的動作很乾脆,視線的目標很明確。
她盯住那張船卡,走到丁一身邊。
和屍體說話看上去很奇怪,但在了解丁一的過去以後,楚來無法再將她當成一個陌生人,對她的死漠不關心——何況她現在還要借用丁一的身份。
「對不起。」楚來握住船卡,抬手將丁一的雙眼合上,「但是我真的需要一個上船的機會。」
在從觸碰她眼瞼時,楚來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。
下城區經常能見到屍體,更何況她給金指打工,幹過不少髒活。
人的肌肉只在剛剛死亡的時候鬆弛,很快就會僵硬緊縮,皮膚也會因為失血而慘白。
她能輕鬆合上丁一的眼瞼,說明丁一死亡的時間就在不久前,半個小時,甚至更短。
這也意味著,那個殺死丁一的人還沒有走遠,很可能就在附近徘徊,甚至準備回來處理現場。
窗外有風灌進來,室內的某件木頭家具被吹得櫃門吱呀作響,好似某種恐怖電影的配樂。
楚來打了個寒噤,轉身快步向牆角的大酒櫃走去,將餘下沒說完的懺悔與道歉放在了心裡。
她轉動櫃檯上的擺件,在彈出來的光幕上輸入了密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