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來沒上過大學,認不出那是一份文獻。不然她一定會驚訝,這個人居然放著兩個人質不管,在這間Q14下城區的破旅館裡專心致志地進行著課程學習。
那個人的位置背光,只能看到頭髮理得特別短,介乎毛寸頭與刺蝟頭之間。楚來忽然想到,這是一個很適合打架的髮型,如果換了她,一定不會被金指抓住頭髮。
她上身的外套脫去後,裡面的是穿一件工裝背心,肩膀處的皮膚被光照亮,顯出凹凸不平的疤痕,那大片的疤痕覆蓋了她整個右臂,一直蔓延到搭在桌上的手背。
她的體格有點像戴營,卻比戴營更年輕,肌肉線條因為長期的鍛鍊與格鬥而分明,看上去很不好惹。
但當她為了看屏幕右上角的時間而稍微側頭時,隱約露出的五官輪廓卻讓楚來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楚來重新躺回去,無聲地在心裡咒罵——怎麼見誰都眼熟!
四次循環下來,她見過的熟悉事物太多,已經快要在大腦里混淆成一鍋粥了。
舊沙發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彈簧響聲,楚來身子一僵。
那個人肯定聽到了動靜,卻沒回頭,仍專注在面前的文獻上,像所有規劃嚴謹的人一樣,絕不允許自己的行動被輕易影響。
楚來寧願她不回頭。
這種在外面用頭盔嚴嚴實實遮住臉的兇惡之徒,但凡讓別人看到她的臉,下一個動作就是滅口。
她也有不回頭的自信——剛才楚來試圖活動被綁住的手腳,卻發現這款工業膠帶的材質不像下城區二手市場的破爛貨,從指尖摸到的材質來看,很難被一般的利器給劃破,那人捆綁的手法也同樣專業,沒有留一絲鬆動的空隙。
逃跑的可能微乎其微,被滅口只是時間問題。
不過楚來既然已經被綁到這裡,也早就做好了這次循環在此結束的準備。
只不過,在臨死之前,至少讓她弄清楚這個每次循環都藏在柜子里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。
為什麼她對白晝如此了解,還能神通廣大地拿到同茂不對外出售的充電線,甚至有權勢和財力讓行事謹慎的金指為她扣下白晝。
時間走到8點30分,屏幕中央亮起一個鬧鐘界面的提示,那個人關掉彈窗,從椅子上站起。
楚來繃緊神經,平躺的角度只能看見她走來時的腿,卻看不到臉。
沙發旁的矮几上有一盞檯燈,那人伸手按下開關。
驟然亮起的光讓楚來不適應地眯眼,隨後她看清了這間屋子裡的更多細節。
床邊的椅子上擺放著摺疊整齊的衣服,一半是黑色的,另一半顏色繽紛,看風格像是白晝會穿的,裡面甚至有一條裙子。
床位並排放著兩個行李箱,同樣能根據顏色風格判斷它們各自屬於不同的主人。
床上倒是只有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,但楚來很快發現另一個枕頭的下落——緊挨著床沿的地方鋪著一塊毯子,枕頭被放在上面。
難怪之前在內艙房時白晝下意識地把毯子往地上鋪,原來之前就已經有人告訴過她和別人共處一室時要睡在哪裡。
如同摸到了一條線索,可以順著抽絲剝繭地推理出更多信息。
楚來很快推斷出,這間房曾有兩個人共同居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