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女暗衛在一地的呻吟聲里,面不紅氣不喘,眼神鋒利如刀:「再來糾纏,就沒這麼客氣了。」
說著,她用力闔上門,落鎖,去後亭復命。
初秋的院落逐漸染了金黃,高大的銀杏樹下,落葉融金。
少女坐在其上,裙擺鋪展猶如霜雪,旁邊圍坐了一群小蘿蔔頭,最小的那個才五歲,賴在她懷裡,聽她教他們念書識字。
見狀,昔詠耐心地等這堂課結束。
夕陽落在了牆頭,滿園璨紅,宣榕才將孩子們趕去吃飯,問了句:「沒出人命吧?」
「郡主放心,臣有分寸。」昔詠恭敬道。
宣榕合攏膝上書卷,想了想:「拿了拜帖,帶點禮,去曹縣丞家裡賠個不是吧。」
昔詠面露迷茫:「……啊?」
宣榕若有所思:「曹縣丞應該不知道這回事兒。曹孟瞞著他鬧的。」
昔詠俯身,作傾耳狀:「臣愚鈍。」
「我明面身份,是州府聘用的畫師,為皇后娘娘獻壽作圖而來。」
宣榕拍拍身邊空地,示意昔詠坐下,「曹縣令知道其中分量,所以他對我們一行一直很客氣,有求必應,估計還想我這個『畫師』在隴西郡守跟前,替他美言幾句。」
昔詠在旁盤膝而坐,想了想:「確實如此,上次他就有這個意思。」
「那曹縣令自然不會糊塗到,讓我給他家公子做妾。」
昔詠恍然大悟:「所以是他兒子在狐假虎威!他還不知道!」
宣榕點了點頭:「八九不離十。你去試探一下,但口吻放低點,致個歉,說我們沒注意好分寸,讓楊婆婆詆毀了曹縣令『愛民如子』的英名——別提曹孟。」
她半月後會西行,回程之後就離開瓜州,自是無所謂。
但一群老幼還住在府邸。
不能和當地父母官撕破臉。
昔詠頷首:「臣明白。」
*
恰如宣榕所料,曹縣令果真被瞞在鼓裡。
他被自家兒子荒唐行徑,氣得火冒三丈,家法伺候後,了解到宣榕中秋要去萬佛洞,翌日便牽了四匹駱駝來當做賠禮。
駱駝到達院裡,引得吃完晚飯的孩童們圍觀。
宣榕也放下手中地圖,從半闔的窗里望了眼雀躍的孩子們,失笑道:「不是說關外戰亂,商販都不做這邊生意了,駱駝少得很麼?」
她都做好騎馬去的準備了。
「曹縣令家自己圈養了一堆駱駝。」昔詠皺眉,「瓜州土皇帝呢,比我當初在京城過得都滋潤。」
宣榕拇指拂過腕間佛珠,垂眸靜默片刻,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:
「關外什麼情況了?可還鬧騰?」
傳聞里,兩年前,北疆老單于臨死前,將王位傳給了個婢。
這在重視血統的北疆部落,掀起了軒然大波。閼氏生的兩個兒子自然不服,各方勢力打了兩年都未罷休。
昔詠管過軍報,不假思索回覆:「最近鬧得尤為激烈。恐怕只有哪一方死了,這場戰亂才能停。」
「那咱們不經過樓蘭了。」宣榕用硃筆在輿圖上畫了個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