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個殺手簡直無有不言:「雇來的。小的是走鏢的鏢客,極為熟悉隴西到蜀中這一段路,章大人讓我們早點解決這兩人,再在蜀中的荒僻地帶埋屍。」
宣榕:「……」
她頓了頓,有些納悶。
這就是江湖人?這麼痛快就交代了?
而一旁容松欲言又止,終是忍不住上前耳語幾句。
宣榕聽著,微微抬眸,一雙湛若明月的眸子看向耶律堯,在逐漸微妙緊張的氛圍里,溫聲道:「耶律,可以過來一下嗎?」
耶律堯抿唇默然。
他睫羽本就比中原人濃密,垂眸時,幾乎能遮掩眸中一切情緒。
再加上多年殺伐,爾虞我詐,積累的城府也確實能讓外人無法窺破他的真實想法。
於是,他近乎是面色如常地走了過來,笑將道:「怎麼?」
沒想到,宣榕抬起手,瑩潤如貝的指尖搭在他的腕脈上,反倒是露出了個歉意的笑:
「見諒,但我得替你把個脈。」
第13章 阿望
指下脈搏狂跳,紊亂僨興,再怎麼不懂武林,單從脈象上,宣榕也能看出不對。
她眉間微蹙,斟酌道:「我不懂功夫,但你這是真氣走岔的前兆。有任何用藥需求,直接向阿渡提就行。」
耶律堯神色依舊平靜。
說著,宣榕放開手,很認真地道:「你肯告知我,又為了他們奔走一趟,我已是感激了。不用勉強做對自身有害的事情。」
耶律堯睫羽一顫:「無礙,我有分寸。」
宣榕也不戳穿,轉而道:「你們三人一宿沒睡,回去補個覺吧。阿渡,府里令牌給昔大人。」
容渡二人自然應「是」離去。
耶律堯沒動,半晌,他才道:「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?比如,約法三章再多個一條?」
哪有趕上來簽訂條款的?她又沒有管東管西的控制欲。
宣榕失笑:「你是來我齊治病的——權且當病吧。以你身體為重,其餘諸事不必多慮。」
耶律堯默然。
沒有責備,沒有畏懼。
她在看他,亦在看世人。
何等有幸,那目光同樣悲憫。
何等不幸,那目光並無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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