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榕剛進院落,還沒走幾步,就瞧見樹下雪中,那本懶洋洋躺著,時不時嚎一嗓子的巨型猛獸猝然站起,抖了抖和雪色渾然一體的皮毛,蓄力,朝她雀躍奔來。
耶律堯淡淡喊了聲:「阿望。」
阿望偃旗息鼓,撲人大計一直在醞釀,也一直被扼殺,它鬱悶得尾巴都不甩了。難得壯著膽子向主人抱怨了句:「嗷嗚嗚嗚嗚!!!」
耶律堯沒什麼表情地掃了它一眼,又笑道:「瞧你那現眼包樣。來個後空翻。」
阿望呆了呆,謹慎地後退半步。又看到宣榕微微瞪大眼,似是期待,登時忘了抗拒,立刻硬著頭皮,箭步上前,四肢發力,一躍騰空——翻!
然後在雪堆里摔了個大馬趴。
耶律堯「嘖」了聲,對恨不得把自己埋進雪裡的雪狼道:「你再看看人家。」
說著,他輕吹了聲哨音,宣榕懷裡那隻三花貓應聲而動,一個漂亮的翻滾,優雅落地。它從未見過如此巨獸,試探地在阿望面前踱步幾圈,似是確認敵方不堪一擊後,迅速一爪子扒拉上背,在雪狼肩頸穩穩落座。
把威猛的雪狼當做了個坐騎。
宣榕急道:「銜蟬,回來!!!」
耶律堯卻道:「無事,阿望有分寸。」
果然,雪狼像是被背上溫度驚到,一動不敢動,半晌才小心翼翼站起來,帶著新的「疊高」朋友,來到宣榕目前,露出一個堪稱可靠的笑。
宣榕:「…………」
怎麼說呢,她倒不是很擔心這貓——這貓迅猛且暴脾氣,小時候沒少撓她。
她比較擔心……阿望。
不過這話有損狼王形象,宣榕不好意思說出口,見兩獸暫時相處融洽,稍稍安心,道:「那就好。對了,今日還有一事。這把藏月我不能再收了。」
說著,她從袖裡掏出那把閃爍彎刀,語氣輕柔但堅定:「藏月於我無用,於你有用,在北疆能震敵,在望都僅是裝飾,此為其一;真假藏月的內刃鋒利度也不一樣,你不可能掛你那一把防身,此為其二;早知你母親那把藏月對你如此重要,我不該取走這麼多年,本就有愧,此為其三。」
耶律堯靜靜地看著她。
他神色有些古怪,介於「果然如此」的意料之中,和不知為何的不快,半晌才語氣複雜道:「不要為別人想這麼多——你這麼多年沒在這上面吃過虧?」
自然是被騙過。但這話宣榕沒法接。
她剛要開口,就聽見耶律堯似是為難皺眉:「可這樣,我平白得了你一把刀?你也讓我很難辦啊小菩薩。」
宣榕想了想:「不算平白無故吧,你這一路也幫了我許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