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下漆黑,底下似是空曠,回聲陣陣。
耶律堯站起身來,試著用回音判斷附近洞窟大小,漫不經心道:「謝旻居然沒摔殘嗎?」
宣榕搖頭:「他會一點武功的,安然無恙。不過,因為隨侍怎麼也找不到他,餓了三天三夜,差點沒餓死。」
耶律堯笑了出來:「他知道你在我面前揭他老底,會不會氣死?」
「你別和他說不就行啦。」宣榕想起懷裡還有個琉璃燈,將小匣打開,摸索著掰開底座。用指尖描摹出輪廓,確認這是一枚小火匣後,方擰了旋鈕,一束跳竄的火焰瞬間照亮四周。
她猝不及防對上,耶律堯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。微微一愣。
青年俊廷高挑,除卻豎著馬尾高髻的銀冠,發間銀飾亦是精緻閃爍。而不知是光亮襯托,還是什麼緣故,他的眸光竟然能夠稱得上認真專注,正一瞬不瞬看著她——這對他來說,近乎是不可思議的。
宣榕只以為是自己錯覺。果然下一刻,耶律堯長睫一斂,再抬眸時,眸光又是慵懶沉凝。
他懶洋洋地一挑下顎,向宣榕示意她背後石壁,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:「小菩薩,你看後面。雖然有點幸災樂禍,但我還是想說,有人好像在謝旻眼皮子底下偷家了。」
宣榕被他一打岔,登時把他方才神色拋諸腦後。
滿頭霧水地轉身回望,面色一變:「這……」
只見四周兩室大小的洞窟年歲久遠,石壁上布滿青苔。掌心唯一的光亮,照得壁影斑駁晦澀。
而她背後的牆壁上,被挖出了一個一人高的洞穴。洞穴幽暗曲折,不知通向何方。
耶律堯越過她,走到洞穴前,半晌微微蹙起眉:「有風。不是死路。外土較新,不超過兩年。要趁著余鵬還沒來開機關,走一走嗎?」
宣榕遇事果決程度不亞於他:「走。趁消息沒傳出去。」
她朝耶律堯走去。只見他似是思索片刻,指節輕扣牆壁,便問:「怎麼了?」
「追虹素珠它們都沒帶來。找點東西探探路。」隨著耶律堯話音剛落,幾只鼴鼠從土壁中掙扎探出頭來,站直身子給兩人作了個揖,然後飛速向前奔去。
宣榕:「……」
許是有動物帶路,一路行得快。偶有挖岔的死路,也盡數避開。
火匣中焰火撲簌,照得兩人影子修長交疊。宣榕側臉都仿佛打了一層暖釉,肌膚泛起一點急速行走帶來的紅潤,也因地下空氣稀薄略微喘氣。
耶律堯腳步一頓:「要休息嗎?我試著把那對支架修整了一下,似乎能飛了,余鵬應當在準備試飛,現在可能還在天上,一時半會下不來。」
宣榕緩了步子,將火匣遞給他,撐著膝蓋深吸了口氣:「你怎麼知道怎麼修整的?」
耶律堯淡淡道:「我見過這套圖紙。」
宣榕好奇:「也是繳獲的戰利品嗎?」
「不是。」耶律堯卻像透過眼前方才所見的巨大鳶鸞,來到許多年前,「很小的時候。」
宣榕微微瞪大了眼,光影中,耶律堯下顎線條緊繃,面無表情道:「我母親是個被流放的西涼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