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明吹鬍子瞪眼:「怎麼,有說錯嗎,郡主重病還不是那把刀離身之後的事情?都說了讓你再尋一把上過戰場的兵戈之刃鎮鎮,你每次都當耳旁風!」
耶律堯臉色微微一變:「什麼刀?」
邱明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——他是腳行僧出身,有一身江湖功夫,對寶器了如指掌,一摸就知,後來小郡主佩戴的藏月是件西貝貨。
但答應了宣榕要守口如瓶,邱明自然不會泄密,裝起了糊塗,隨意敷衍幾句,裝模作樣又算了片刻,忙不迭拉著釋空逃之夭夭。
但不知是否錯覺,宣榕總感覺邱明在嘀咕什麼,像是「命格確實鋒利」,又像是「哎有點意思」之類的話。
一燈小師父欲言又止,似是在想要怎麼比劃,但自家師父都快拐過長道了,他只能合掌行了兩禮,急忙跟了上去。
耶律堯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,微松一口氣。
又聽見宣榕無奈笑道:「邱明大師就是這副性情,你……」
耶律堯輕輕打斷她:「藏月?要還給你嗎?」
宣榕行走間裙角擺曳,是個輕快弧度,她笑將起來:「你聽他們瞎說。年幼多靜少動,自然體弱多病,後來出京走動得多了,真的沒有再怎麼病過。和這些說法無關的。」
耶律堯不置可否:「但我也確實不需要那把刀了。」
宣榕側頭看他:「嗯?」
「在北疆,我這個人比藏月管用。」耶律堯仍舊直視前方逐漸擁擠起來的人潮,側臉凌厲分明,映著焚香爐前的光,似有所感垂眸與她對視,他想了想道,「走之前還給你吧。」
「什麼時候離京?」
「最遲下月月末。若是可能,溫先生說帶我去鬼谷靜養一段時日。」
宣榕慢吞吞地「喔」了一聲,許久之後,才輕輕道:「有點捨不得阿望。」
有種熱鬧即將散去的落空感,她有點迷茫地立在香火鼎盛的禪寺中心,眾生錯身相過——有闔家齊來的老老少少,有結髮恩愛的男男女女,但更多的人,心事難求。
所以在人力不及時,才叩首佛前有所求。
她下意識回頭看去,能看到耶律堯似是隨口一說:「想養的話送你就是了。反正它不挑嘴,好養。而且若讓它在你我之間挑一人為主,它肯定叛變選你。」
宣榕先是心動,又有糾結:「雪狼性野,需要奔馳,恐怕不適合圈養在院裡吧?而且你捨得嗎?」
耶律堯笑了笑:「每日清晨門開一開,它知道自己找地兒撒歡。阿望可是個叼著食盆就能討食的。至於我麼,我嫌它煩。」
宣榕:「……」
耶律堯問道:「如何?」
要麼同意,要麼拒絕。一隻雪狼而已,公主府不缺這一口吃食,也不缺空地搭建獸窩。
應當很好決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