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榕膝行後退稍許,方
才重新跪坐,蹙眉注視著青年渾身鎖鏈半晌,剛要開口。耶律堯卻先她一步抬手,指尖撫過她脖頸肩側,皓如凝脂的肌膚上,是一層戰慄的疙瘩,他低聲問道:「絨花兒,你是不是很冷?」
宣榕當然很冷。
方才匆忙入內,都忘了鬼谷殿宇極寒。
而這群鬼谷弟子,自幼寄居此處,自恃武功,不懼嚴寒,又心大如斗,居然也沒一個注意她此刻窘境。
沒想到反而是失憶的耶律堯先看出不對勁。
但宣榕的所有注意,被他給的稱呼吸引,微微一怔:「我不冷……你叫我什麼?」
耶律堯輕輕啟唇:「絨花兒。」他那雙湛藍的眸里,浮現出一點疑惑,似是不懂她為何反應這般大:「有什麼不對嗎?」
那是必然。這是小名,同輩之間,就算關係再親密,也沒人敢這麼叫她。
宣榕沉默片刻,道:「我叫宣榕。宣紙之宣,榕樹之榕。」
耶律堯抬手覆在她的後脖,熱意通過他掌心,侵入宣榕肌膚和經脈,他有些不解:「可他們都喊你『絨花兒』。」
手掌炙熱滾燙,甫一相貼,宣榕就微微一顫。她想躲,但被人輕而易舉鉗住,力道既巧又輕,酥麻感覺傳遍全身,眼角都不自覺沁出點淚來,她想要退後:「……那是長輩,你以前也沒這樣叫過我!你先放開……」
太近了點。
雖然時隔三年,但她還是莫名想到了昭陵墓穴里,昏暗的甬道,青年不顧她數次要求,抱她走出。
說來奇怪,但那確實是她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,他若是不想好好說話,無人能奈何得了他。
意料之中,這一次,耶律堯又當沒聽見,另一隻手不知從哪摸出一枚銅幣,指尖一彈,殿牆上的一頁窗柩應聲合攏。風小些許,昏暗些許,他輕笑一聲:「『以前』?我們以前果然認識嗎?那我以前怎麼叫你的?」
……那三個字,好像……更為不妥。
宣榕強忍脖後的溫熱,避而不談:「你可以直接喚我名字,或者叫我『昭平』。」
耶律堯歪了歪頭,仍舊喊道:「絨花兒。」
他嗓音低醇,和著鐵鏈碎響,像是貼著耳邊灌入。
宣榕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,良久,嘆了口氣:「罷了,一個稱呼而已。隨你吧……」
於是,耶律堯又得寸進尺喚了一聲。
宣榕:「……」
這舊沒法敘了。
她坐立難安,剛想起身,但脖上限制讓她動彈不得,只能被迫仰頭與耶律堯對視,萬般無奈道:「耶律,放開我。你失憶之前明明……」
「明明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