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知為何,宣榕莫名覺得這種肆意頗為痛快。
模糊的念頭從水下浮起,她闔眼心道:真是強詞奪理,也真是……言之有理。
時至今日,她終於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。
那纏繞不停、喋喋不休的哀嚎痛苦聲緩緩遠去,安寧里,她忍不住笑出聲來,笑得上氣不接下氣,淤氣紓解,方才順著耶律堯的話,在他微怔的神色里,輕而又輕道:「好,我委屈,這三年來我可委屈了……」
她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。
她無法兼濟天下人。盛世也會有當道餓殍,當下公平也無法扭轉前番惡果,哪怕是不世出的天才,也只能做到「改變」,而非「杜絕」。
那麼,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。
耶律堯始終垂眸注視著她,等她徹底陷入昏睡,才和緩道:「……睡吧。我不走。」
這覺又睡了一天,依舊不怎麼安分。
即使比昨夜血腥詭譎要好得多,也持續夢囈盜汗。半夢半醒之間,有人嫻熟地替她擦去臉上脖間的汗,幫她給手臂外傷上藥,也會用手枕高她頭,餵點水或藥,還有清淡小粥。
手法溫柔,相較被耶律堯粗魯灌藥,輕得不像話。
偶有溢出唇角的藥漬也都被小心翼翼擦拭乾淨。
而且,她背上是有撞擊的青紫暗傷的,肌肉牽扯會鑽心疼痛,但愣是被這人輕手輕腳伺候得沒太遭罪。
此次外出沒帶女侍,宣榕下意識以為臣屬找了個周到的僕婦來幫襯。待到夜間醒來,暗痛便從後背蔓延開來。
宣榕忍了小半時辰,實在忍不下去,對著守夜的人輕輕道:「勞駕幫我去討點祛除淤血的膏藥。」
軍醫熟悉外傷勝過內傷,沒太在意她背上淤青。再不處理,之後得遭罪。
以手撐頭靠坐榻前的剪影睜開了眼。
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,很快又回來,把一盞膏藥放在床頭,剛要坐回一旁橫榻,就聽到宣榕問詢道:「可否再幫我給後背上一下藥,我夠不到。」
黑暗裡一陣安靜,好一會兒後,青年不辯情緒的聲音響起:「是我。你若不介意,我樂意效勞。但你這麼客氣,認錯人了?」
宣榕:「……」
她頗為尷尬,瞬間清醒:「……我以為是請來幫忙的人。你怎麼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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