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中衣穿得松垮,胸前肌理若隱若現。
整個人也像只被擾眠的猛獸,散發出無意識的危險。
確實不是已起的模樣。
「……」宣榕轉過頭,輕聲道,「那你再睡會?」
耶律堯似笑非笑:「別,讓你給我守門,我可受不起。」他合了門,不出片刻又走出來,已是打理完畢,玄黑箭袖,銀冠束髮,屈著長腿在宣榕身邊坐下,打著商量道:「實在不行,讓郎中給你開一劑助眠的方子?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。」
宣榕托著下巴道:「或許思緒繁雜,但身體並未疲乏,這才睡得不好——你有什麼溫緩的練武招數,或者出汗的法子麼?」
耶律堯隨口一問:「郎中怎麼說?」
那位女郎中經驗老道,說了幾個正經的招數,也說了幾個不正經的招數,還特意強調,後者許是效用更大。宣榕詭異地沉默片刻,方才按了按眉心:「八段錦,五禽戲之類的,起效太慢。」
耶律堯思忖道:「以你這十幾日體魄,散步即可。當然,得走遠點,騎馬到郊野,走個兩三萬步就夠你睡個好覺了。走麼?」
宣榕:「……」
但仔細一想,確實是這個道理,她莫名心動,點點頭:「等天亮和阿松說一聲……」
可話音未落,耶律堯站起身來,走到某扇門前,踹門入內,似乎和裡面人說了句什麼,又施施然走了出來,笑吟吟道:「和容松打完招呼了,走吧。」
身後,容松滿臉驚愕,險些沒暴跳如雷,但剛伸出頭,就看到宣榕也是收拾妥當的外出模樣,愣是把到嘴的髒話憋了回去,擠出一個燦爛的笑:「郡主您玩得開心,我去給您備馬。」
宣榕: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清晨的安定還未甦醒,沿街攤販也都悄無蹤跡。
沿著城池往外走,河道逐漸寬闊,溪水從潺涓變為洶湧,等到朝陽初升,郊外村落已是炊煙裊裊,農戶開始蒸煮粥食。
多年雲遊,宣榕積攢了不少和農家打交道的經驗,朝一戶人家討了早膳,剛要留下十枚銅板走人,忽然聽到這家小孩哭哭啼啼跑進來道:「娘!娘!!有妖怪,劉三被妖怪抓走了!!!」
這家農婦利索能幹,邊和宣榕二人聊天,邊收拾完了碗筷,已經準備拿著鋤頭出門送客,再去耕種,沒想到被自家兒子撲了個滿懷,險些踉蹌摔倒,怒道:「沒輕沒重的!有什麼話慢慢說,哭唧唧的做什麼?一天到晚瞎跑,妖怪不抓你們抓誰?」
人口都是能產能幹的勞力,每家農戶至少有三四個孩子。
不像京城大戶,看顧不過來,五六歲的年紀,自然是以大帶小、群聚同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