猝不及防的,也有人剛好從側面繞來,差點相撞時,宣榕猛然剎住,險些跌到。
面前,耶律堯姿態閒適地退後一步,一隻手扶住她。
然後,另一隻手抬到她發間髻上,別了個什麼物什上去,慢悠悠地道:「人在這呢,沒走遠。」
察覺到發上觸感,宣榕微微一愣:「這是什麼?」
循位摸去,柔軟嬌嫩的觸感,應是嫩葉和花瓣。由於枝蔓本就輕軟,別於發間並不穩固,她這麼一碰,鈴鐺一樣的白花搖搖欲墜。
耶律堯眼疾手快地按住。
他輕輕道:「鈴蘭花,看看配不配你。你別動,把手拿開,否則我不好戴。」
花串籠於兩人指間,略帶薄繭的指腹划過她手背。
宣榕猛然抽回手,耶律堯便微微傾身,重新替她別好花蔓做的發璫,道:「好了。」
這個角度,宣榕只能看到青年修長的脖頸,右耳垂上針眼一樣的耳洞。
看不到他掀起眼帘,對身後站立不動的季檀,遞去一個堪稱挑釁的眼神,和一個戲謔的笑。
笑意自他殷紅的薄唇勾勒而出,帶著刀鋒森冷。
和不加以掩飾的敵意。
季檀眯了眯眼:「你——」
耶律堯卻立刻站直了身,像是認真端詳了一番,搖搖頭,將那支花束抽走,隨手扔進一旁草木叢中,道:「不怎麼相稱。之後有機會給你尋更適合的花吧。」
他本就隨性恣意,失憶後經常會想一出是一出。
這段時日相處,宣榕早被磨得習慣。
可這是第一次有旁人在場。
她一時沒反應過來,強壓下了面紅耳赤,半晌,才一臉官司地嘆道:「第一次見有人搶阿望活計的。」
說著,她擺了擺手,剛要抬腳。
季檀道:「郡主。他剛剛……」
耶律堯笑著打斷他:「我剛剛怎麼了?大齊不准折花送人麼?」
季檀冷聲道:「不是。你放才為何那般看著我。」
他這話相當不客氣,不像向來克制的人會說的,宣榕疑惑回頭:「庭芝?」
季檀略帶歉意地沖她頷首,但下一刻,仍選擇對耶律堯發難:「你恨我,對我有殺意,為什麼?閣下不是失憶了,還問我是誰嗎?」
季檀經辦的案子成百上千,審訊過的犯人數不勝數。
自然有一種超出邏輯的直覺,心思縝密,很習慣地去捕捉破綻。
耶律堯淡淡地道:「你嚼我舌根,我不喜歡你,不是很正常嗎?看不出季大人這般人才,能從別人眼裡看出『恨』——想必虧心事沒少辦,被許多人恨之入骨,仇視待之,才如此草木皆兵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