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看就極盡神秘。
這些縱情歡樂之徒,想對他視而不見也難。
等那邊也酒過三巡,有人玩牌玩輸了,其中一人氣惱地把手上葉子牌扔桌,對身邊陪酒的花娘道:「去,拎著這壺酒,送給那位少俠,問問跟不跟咱們一起玩。」
耶律堯騎服箭袖,腰佩彎刀,不像世家弟子長衫華服、寶劍作飾,所以這群人猜他江湖過客,乾脆抓過來一起作樂。
花娘照做,笑吟吟地捏指拎酒,繞過吵嚷的方桌,走到耶律堯面前,剛想為他斟一杯酒,耶律堯淡淡道:「不必。」
這些花娘都是做著暗巷營生,出身低賤,身不由己。
他倒也不願刻意為難,越過花娘,對那桌壯漢道:「謝過。我到量了。」
花娘只能把酒壺放在桌上,原路返回。
而那位派人來請的壯漢臉上有些掛不住,瓮聲瓮氣道:「那你還剩這一罈子酒都不喝了?不如請了我們哥幾個?」
耶律堯酒量極好,幾乎千杯不醉。
但畢竟在外,喝得克制。可再怎麼克制,一壇也是沒盡興,更何況他今日心情並不怎麼好,懶得搭理,徑直拎了剩下那壇,喉結滾動,仰頭猛灌。
那名壯漢:「你——!」
他剛要起身尋釁,耶律堯就將空壇一擱,拿起方才花娘留下的那壺酒,推掌一送。細口玉壺拋出數丈,穩穩落在壯漢的桌上。
耶律堯著背後牆壁,半闔眼帘道:「這壺你請我的,我再請回你吧。」
「……」
一時其餘桌上的吵嚷都小了片刻。
江湖中人過招,往往轉瞬就能探知根底。
這一推一送,既柔又剛,不容小覷。
壯漢又一屁股坐了回去,鐵青著臉繼續玩牌。
也許是落了面子,心裡不舒爽,每當酒肆門口又有流民乞討時,他率先放開嗓子謾罵:「哪裡來的討嫌的?!死爹沒娘的玩意兒,跑到人家地盤上來打秋風,滾滾滾,趕緊滾,看什麼?!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!」
秦州富庶,但每到暑汛,兩河之下仍有地域田地被淹,這些無家可歸、無飯可吃的流民只能四處逃竄,自然也會有人來到秦州行乞。
官府能安置一部分,但終究有照顧不到的地方。
至少這些食肆酒家,一晚上能見到一兩個行乞的災民。
耶律堯闔目養神,四周動靜亂糟糟的,他似是渾然不覺。掐算著時辰,打算等到驛館那邊會客結束,再回去。
而那邊,似是又有災民前來,照舊是被酒意上頭的客人們好一陣轟,這次甚至還有調笑:「喲,這小娘子確實生的不錯,風韻猶存的,你過來陪我們喝酒怎麼樣?或者打牌也行,贏了給你銀子,輸了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