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掌瞬間泛起燙傷的紅。
婢女驚了一驚,忙不迭告罪:「您沒事吧。貴客請來,府上有醫師,給您處理一下。」
耶律堯不甚在意,剛要拒絕,卻覺得哪裡不太對勁,便應承下來:「好。」
公主府雕樑畫棟,既有皇家的大氣,也不失江南的風韻。
哪怕是一間供客人休憩上藥的廂房,也擺放了水墨屏風。屏上白鶴展翅,山水浩渺。
太醫給耶律堯仔細上了藥,方才提著藥匣告辭。
而又過了片刻,有腳步從屏風後走來。她的聲音屬實獨特,空靈而不空洞,說出的話也周道至極:「府上招待不周,讓客人受傷了,實在抱歉。您在此休息會兒,有何需求只管提。」
耶律堯靜默地看著她。
入秋轉冷,她襦裙之上還套了綢錦襖褂,毛滾領邊襯在雪白的一張臉旁,行走時,耳邊明檔不晃,足下腳步平穩,愈發顯得人清冷矜貴。
他轉過視線,道:「郡主客氣了。」
宣榕微微一笑:「有朋自遠方來,再怎麼客氣也不為過。」說著,她走到耶律堯身邊,試探問道:「聽人說你手掌燙傷,可還嚴重?」
耶律堯便攤平掌心給她看:「無事。不過你這藥膏有點意思,怎麼這般火辣,像是灼燒一般,倒不像是治療燙傷的藥膏,像是祛疤的,醫師拿錯了不成?」
青年的手薄而修長,指骨有力,掌上疤痕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,露出隱沒了許多年的一顆掌心痣來——
果然。
宣榕怔了怔,輕嘆了口氣,從袖中掏出另一瓶藥膏:「……確實不是治療燙傷的。這才是。」她戳破他的身份:「耶律,快上藥吧。」
「……」即便早有預感,耶律堯也不由神色一暗,他接過藥膏,徐聲道,「怎麼認出我來的?手?這有什麼與眾不同?」
宣榕道:「不是通過手。」
耶律堯隨意地抹完燙傷膏藥,問道:「那是什麼?」
宣榕沉默片刻,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,最終還是道:「……耳孔位置。」頓了頓,欲蓋彌彰道:「那什麼,面具做的還是精妙的,我沒看出問題。」
「……」
氣氛一時微妙。
耶律堯低笑一聲,掀了面具,露出那張精緻妖野的臉,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
宣榕也不自在地抿了抿唇,方才繼續道:「那個盒子裡,大部分東西我都有印象,唯獨兩件物品,苦思冥想許久也沒有頭緒。於是我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測……」
耶律堯卻像是聽到了可怖之極的一句話,眸光倏而晦澀,即使仍舊面色如常,整個人也透出一股危險,打斷她道:「什麼盒子?」
宣榕比劃道:「京郊發現的。」
她沒有詳細明說,未提出處,或許在耶律堯看來,這似乎是給他留最後一絲臉面,於是青年神色莫測,陡然起身道:「我去把它處理掉,你不用在意裡面裝的東西。你就當什麼都沒看到,可行?」
宣榕叫住他:「耶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