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還沒說完,容清杳清矜疏冷臉上意興索然的表情變了,她長指輕點在唇間,示意言思噤聲。
只因她聽見一個她永世無法忘記的聲音。
“明雨,累不累,我們可以走了嗎?”
血液的流速霎地加速,容清杳感到自己心跳暫停後急劇地跳動,一下又一下,好似要撞破過去的時間。
助理眼睜睜看著容清杳步伐凌亂潦草地往浴室走去,有種義無反顧的堅定和迫不及待。
浴室里,洛迷津從水中抬起頭,不想讓蘭明雨擔心,強撐著身體想將流水都關上。
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需要所有人擔心照顧的自閉症小孩,她的社會化練習已經很好。
現在只是一時的情緒失控而已。
“明雨,我沒事,我們可以走了。”洛迷津再次重複,然而過了很久也沒有回應。
怎麼回事,她心底疑惑不已,用手將眼睛周圍的水珠草草擦掉。
再回頭。
被水模糊的眼睛漸漸恢復功能。
浴室門口站著容清杳。
是她怎麼也抓不住的容清杳,是擅長消失的容清杳。
洛迷津心下一失,她站在原地再次無法移動或是發出任何聲音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,宛若被暴雨打濕的一株植物。
時隔七年,僅和容清杳對視一眼,洛迷津便覺得自己被拯救了。
即使她分不清對方是存在於自己長久的幻覺中的容清杳,還是真實的容清杳。
浴室里水汽氤氳,仿佛有遙遠潔淨的氣息在纏繞盤旋。
是雪的味道。
氣味比過往都更雋永不滅。
容清杳單手扣住門框,用力到指節發白,很快又在良好的控制力下恢復正常。
女人一身性.感嫵媚的絲絨旗袍,開衩到大腿,雪白的肌膚隨著裊裊婷婷的步伐若隱若現。
她的氣息若雪,卻美似艷鬼。
可她神色很淡,在她這副清冷的長相下,顯出拒人千里高不可攀的禁慾冷感。
她們兩人長久地對視,都是漆黑的眼睛,一瞬不錯地看著對方,如千里重逢的情人又如不死不休的仇人。
空氣凝滯到無法流動,她們好似準備就這麼天長地久下去,顧不上世界在毀滅還是重建。
洛迷津下意識看了看容清杳的手腕,白皙修長,腕骨處沒有繫著那根紅繩。
“你是之前的住客吧,”助言思適時地出聲,並且連忙和民宿老闆聯繫,“容總,應該是民宿老闆搞錯時間了,這間房的兩位住客本來應該提前一天離開的。”
沒有人回應,言思心下怪異不已,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容清杳。
雖然還是那副淡然涼薄的模樣,但似乎有什麼變了,如同玫瑰生出荊棘,雪地燃起火焰,心臟被刺破汩汩流出鮮紅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