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看起來不到三十,鼻樑上一副金邊眼鏡,一身黑西裝融進夜色里,卻又因為獨特的氣質而跳脫出來。
稀鬆蟲鳴聲中,男人打電話的低沉聲音響起,在郊區安靜的夜晚中可以聽得很清楚。
「賈盛,我的車在y城郊區拋錨了……叫人來接我一下。定位讓張叔發你了。」
張叔是他的司機,此刻聽到自己的名字,從前蓋下抬頭笑了下。
陸鳴抬手抻了下衣袖,露出手腕上的錶盤。
六點四十二。
「你回來了?」電話里的人吃了一驚,聲音也跟著大了起來,「b城的會不是要開三天嗎?」
陸鳴把聽筒不動聲色地下移一點,他回國直接落的b城,已經連軸轉了幾天,眉眼間儘是疲憊:「丹頓的會提前了。」
「你這個位置……正常趕沒什麼問題,但派人來接你估計懸……要不我去……」
「你壓不住那伙人。」陸鳴打斷。
自知陸鳴說的是實話,賈盛作罷:「打得到車嗎?」
「廢話。」
為了趕時間,司機抄近路走了鄉道,從車壞了到現在,整條路上一輛車也沒經過。
掛了電話,陸鳴倚在車上,點燃一支煙。
張叔蓋上前蓋,朝他搖了搖頭,張開想要解釋些什麼,被陸鳴抬手止住。
郊區的夜晚星星滿天,是城區看不見的光景。
陸鳴下巴微抬,不急不緩地吐出一口煙。
就好像只是開車累了,停在路邊欣賞風景,沒有多少焦急的神色。讓人忍不住相信,這個會即使趕不上,他也有別的辦法。
陣陣蟲鳴中,陸鳴終於聽到了點別的聲音——
一陣沉沉的轟隆聲,如同野獸的低吼,翻山越嶺向他而來,瞬息間那聲音快就到了跟前。
「陸總,好像有車來了。」常年和車打交道,張叔很快便分辨出來那是發動機引擎聲。
聞言,陸鳴那個方向看去。
等能看見一個光點的時候,他支起身子,把煙摁滅在路邊的石頭上,伸手攔車。
那道遠遠的燈光像是一把利刃,刺穿夜色,刺得陸鳴的眼睛眯了眯。
車停了,輪胎擦著地面發出一聲不算尖銳的聲音,逆著光,他勉強看清那是一輛重型機車。
亮黑色的車身反射著轎車閃爍的車燈,流光溢彩,非常炫酷。
車上是個青年,穿件有反光材料點綴的黑外套,拉鏈合到最上面把領子立了起來,一條金屬異形項鍊露在衣服外面。
他雙腿支著車,臉藏在黑色頭盔下面,只露出一雙被車燈映亮的眼睛。
燈光被吸進黑洞般的瞳中,像是有點點星火在其中躍動,但這光亮隔著長長的眼睫、透明的頭盔蓋、濃重的夜色,被陸鳴看見時已經無比昏暗了。
那人頭微微側了一下。角度變化,亮光熄滅,那雙眼睛隨之沉了下去。
酷,且看起來不太好惹。
陸鳴做出評價。
對方似乎沒有要摘頭盔的意思,身體前傾,雙手沒離開把手,偏頭看陸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