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孩子留了下來,卻發現自己沒有勇氣面對這七年的結局,她逃避了整整七年,等到整理好心情後,她帶著池還在老東街住下了。
她下定決心重新開始,池昌明卻在這時再次找上門來,她不顧陳慶月的阻攔回去了。
……
直到池昌明離世,何雲裳才反應過來,最初的那些愛意早已經消磨乾淨了,她對池昌明剩下的,更多的是執念——
一種想要證明自己不應該被拋棄的執念。
她一邊想證明池昌明當初離開她是錯誤的,一邊猶如海上浮木一般晃晃悠悠,害怕池昌明的再次離開。
這樣的不安定狀態中,她無法從自身和池昌明身上找到安全感,日積月累演化成了對池還的嚴苛。
她將責任都推到了池還身上,撇清自己的關係,掩耳盜鈴地轉移自己的害怕。
何雲裳克制不住地發冷,眼眶中的淚水毫不停歇地向外涌,在臉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跡。
一張紙突然遞到她面前。
何雲裳緩緩抬起頭,看到了池還。
這麼久以來,這是何雲裳第一次仔細地看池還。
她這才注意到,池還今天一反常態地穿了一件不太正式的黑色T恤,髮絲之間一個藤蔓形狀的耳骨夾若隱若現。
這和她印象中的池還有些不一樣。
池還的手舉了很久,但何雲裳只是一動不動地流著淚看她,於是他抬起手,用紙巾把她下巴上懸著的淚擦掉了。
何雲裳恍然想起,在老東街的時候,池昌明出現後的那天晚上,她坐在沙發上流淚,池還也是這樣用紙巾擦去了她的淚水。
何雲裳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很久的夢,夢中的情節都蒙了一層霧,只有兩端池還的模樣清晰起來。
她想起池還並一直像後來這樣乖巧,相反,他是一個不太聽話的孩子,就像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一樣。
何雲裳抬起手,池還以為她是要接紙巾,等她手指碰到紙時就把手收了回來。
她想去觸碰池還手的動作撲了個空。
何雲裳沉默地擦乾淨臉上的水漬,說了聲:「謝謝。」
過了一會,她又說:「對不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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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雲裳住院後池還就沒回過池家,所幸家裡還留了幾個人負責日常打掃,諾大的別墅不至於顯得那麼冷清。
何雲裳在墓園在不管不顧地傾吐完回憶和那句意味不明的「對不起」後就沒有再開過口,回家後徑直上了樓。
吃飯時何雲裳並沒有出現,陸鳴看了一眼樓上,問:「阿姨不來嗎?」
池還搖搖頭:「讓人叫過了,我們先吃,一會再把她那份送上去。」
陸鳴點點頭,沒說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