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溫心裡仍舊懷著一絲自欺欺人的期待,那通電話,或許是盛明煬在拒絕江渝也說不定。
老爺子看了一眼裴溫,似乎有些不忍心,但一咬牙,還是說了:「他答應了,不僅答應了,甚至還問我要走了保險箱密碼,戶口本就在裡面放著。」
裴溫霍然抬頭,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,偏偏合在一起,他就讀不懂是什麼意思了,只是一個訂婚的話,盛明煬要戶口本幹什麼?
他就那麼迫不及待,想現在就和江渝的名字寫到一個本子上嗎?
那他算什麼?
那盛明煬信誓旦旦做出的那些承諾又算什麼?
裴溫半響沒有說出話來,心臟一陣陣的刺痛,一室的美艷花朵好似都成了食人花,讓他連呼吸都差點忘記了。
他遏制不住腦海里的念頭,連老爺子叫他都沒有聽見。
盛老爺子伸出手,將裴溫的頭擱在自己肩膀上,溫暖的掌心覆上了頭頂,他輕輕地拍著裴溫發抖的脊背。
「好孩子,想哭就哭吧,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太多委屈,但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,什麼時候想回來了,就回來,錢不夠用了,也記得給家裡報個信。」
老爺子寬慰的話語,讓裴溫再也忍不住了。
他很久沒有這樣哭的像個孩子。
就像失望從來不是因為一句話的不合就爆發的,而是在日積月累之後,終於有一日出現了那根導火索,像煙花一樣,一拉引線就徹底沒了轉圜的餘地,也成為了壓死裴溫希望的那根稻草。
許多年前,他也是這樣被一雙溫暖的手牽著,尚且沒有這麼多皺紋的男人溫聲問他:「你就是小溫吧?願不願意跟叔叔回家?」
太溫暖了。
無論是這雙酷似父親的手,還是盛明煬那時黑白分明的像是不摻任何雜質的乾淨瞳仁,都讓原本不希望自己被任何人收養的裴溫點了頭。
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二十年,一如他從十七歲開始喜歡盛明煬。
老爺子嘆了口氣:「你會不會恨我當時強制讓你出了國,把你和明煬分開?或許沒有我的參與,你如今也能和他修成正果。」
裴溫抹了把眼淚,搖搖頭,他知道老爺子的考量,當年的決定,其中也有許多逼不得已的原因。
他就算一開始不理解過,後來也漸漸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