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,真要讓我走?」
從前不是最見不得他受委屈的嗎?
不是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會留給他的嗎?
裴溫半點沒有動容的眼神猶如刀子一般割裂著盛明煬的心臟,他輕輕點頭的一個嗯就能讓他裂成兩半,鮮血淋漓。
盛明煬好似置身于波濤洶湧的大海當中,一片一片激起的浪花將他捲入巨浪漩渦,眼前裴溫的面容逐漸變得模糊,他呼吸不上來,他覺得自己立刻就要原地溺死在這裡。
「你真的是裴溫嗎?」
盛明煬固執的抓住他的手。
裴溫心頭一緊,無言以對,沉默著抽出手想要拿紙巾給他。
盛明煬卻已經不顧形象的用手背抹了把眼淚,氣惱地大聲道:「不讓住就不讓住,我去睡大街算了!」
他一把從裴溫手裡搶過自己的外套,冷著臉像在拎一塊磚頭那樣氣勢逼人的走了。
裴溫進屋,將門關好,身體鬆緩了幾分,他想,盛明煬不可能真的沒有去處的,程魏家的下水道是很容易修好的,雖然他覺得以盛明煬的性格,不可能真的跑去和一個只在兒童時期見過兩面的表哥住,但血緣的奇妙程度和盛明煬這些年的改變或許可以超越這些「陌生感」。
再不濟,離市區稍遠一些,也是有其他酒店的。
只有一點,他不可能讓盛明煬住進他這個家裡。
否則和在國內時有什麼區別?
更何況,盛明煬如今已經結婚了,也實在不適合和他這樣一個還沒能完全放下「從前」的人住在一起。
裴溫拉上了露台的窗簾,樓下小花園金色的橡樹葉子層層疊疊擋住了視線,他也看不到盛明煬下樓之後往哪個方向去了。
總之,這些都已經不關他的事情了,按照往常作息,他該午睡了。
裴溫摸出眼罩,徹底隔絕室內光線,戴上之後將自己蜷縮在被子裡睡著了。
而此刻的盛明煬,獨自坐在上午遇見裴溫的那個長椅上,思緒猶如飛絮一般理不清楚。
但他卻沒有一刻不像如今這麼清晰的明白,裴溫不會再對他心軟了。
或許如今,他在裴溫心裡,連程魏都比不上。
來之前有多麼信誓旦旦,想要將人帶回家,來了之後就有多麼的狼狽和可悲,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,怨不得旁人半分。
盛明煬仰起頭,望著那扇緊閉的窗戶,像個犯了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