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一個月後,老爺子清醒,他去詢問的時候才得知這合同是七歲的裴溫自願簽署的,根本就不是像江渝說的那樣。
當時他一邊照顧他爹,一邊還要學著如何管理公司,忙的腳不沾地,等想起要找江渝討說法時,他也已經離開了。
後來,他和老爺子又進行了好幾次談話,想要從他嘴裡知道裴溫的下落。
老爺子每每嘆息:「小溫喜歡你,我很早就知道了,在他第一次去國外留學的時候,是我逼著他走的,我有錯。但這一次,他離開卻是因為你。明煬,我是不是警告過你,如果不喜歡他就不要去招惹他?小溫重情義,你傷了他多少次?你又要和江渝訂婚,你難道還要讓他留下,為這個公司,為你和江渝以後無憂無慮的生活而繼續負擔嗎?」
「說句不好聽的,連我這個做父親的,都為你感到羞恥。」
盛明煬忍不住解釋:「我沒有這個意思,爸,我在努力了,我是真心喜歡裴溫,以後他想去公司就去,不想去我一個人也可以。您真的不能告訴我,他去了哪兒嗎?」
盛老爺子惆悵萬分:「不能。明煬,你還記得當時為什麼會帶小溫回來嗎?」
這件事情他怎麼可能不記得?
盛明煬嗯了一聲,若是換了以前的他,是不可能允許別人尤其是盛老爺子,在他面前提這件事,提到他母親的。
可現在,他只要閉上眼睛,就是裴溫當時從不可置信到失望最後再到絕望的表情。
裴溫留下信里的每一句話他都看了,他說得對,逝者已逝,而他卻一直沉浸在過去,執著於讓還活著的人一起分擔這份痛苦。
裴溫又何其無辜?
他太自私了,可是醒悟的太晚。
「當年出事之後,你一直待在屋子裡,整整一年,怎麼叫都不肯出來,也不願意和我溝通,從前明明那麼懂事的一個孩子,卻要我看著你日漸消瘦,作為父親,我十分痛心。」
「所以您想到了要帶我去孤兒院尋一個玩伴?結果卻讓裴溫承擔了原本的責任?」
盛明煬想,真是如出一轍的自私。
「是」,盛老爺子並沒有否認,「但也不全是。我本意是想要帶你去醫院,但當時你爺爺垂危,給他請的道士,你爺爺非要給你也算一卦,結果算出來你命里缺水,火氣太旺,去孤兒院也是為了給你找一個命中帶水的孩子。」
盛明煬嘴角抽了抽,他現在才知道,裡面還有這樣「封建」的一層原因。
「我拗不過你爺爺,只能帶你去了,你應該也多少有些印象,當時我點的是花名冊中一個叫做池漁的小孩,不僅名字帶水,長的也是水靈靈的。可你不喜歡,一眼就看見了裴溫,院長說,那孩子不會跟你們回去的,你卻進去喊著哥哥將人拉了出來。那是自從你母親走後,你露出的第一個笑容,我覺得這一定是特別的緣分,而那孩子,居然也真的同意了,我也只能說服你爺爺『溫』也是帶水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