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咳咳咳。」一團烏黑的血被宗居崇咳了出來。
這具身體身上的死氣是越來越壓不住了。
小金眼看著宿主面無表情地將染了血的帕子燒乾淨。
他關心地問:「宿主,你沒事吧?」
「沒事,只是消耗的靈力越來越多了,這身子恐怕只能再堅持四年。」宗居崇突然有些明白作為人的遺憾。
他有些可惜,恐怕不能看到狸奴成家了。
比起成婚狸奴更喜歡在外遊歷,這沒什麼不好,宗居崇只是有那麼一點點遺憾而已。
還好,他走後還有鄭犇和小妹陪著狸奴。
他這些年回京城,隱隱已經從鄭犇身上感覺到了壓迫,鄭犇如今龍氣正盛,自己這個借屍還魂的樹妖,在他面前天生受到克制。
「爹,我今日做了骨湯麵,你快些來吃啊,不然面要坨了。」狸奴敲門進屋笑著說道。
宗居崇點點頭,起身去吃飯。
在狸奴自以為宗居崇看不到時,他眼光中才露出擔憂。
爹似乎真的在逐漸老去,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了。
雖說這是天理循環。肉體凡胎,年紀大了自然會老。可狸奴還是忍不住擔憂。
宗居崇的神識怎麼可能注意不到狸奴的目光。
不過他只能選擇當看不見。
四年時間彈指一揮間,春去秋來,宗居崇拖著破爛的身軀在這年冬日回到了京城。
鄭香桃幾個踉蹌,險些摔倒,她甩開想要扶她的屬下,腳步飛快地往內沖,一路的宮人均是恭敬行禮,鄭香桃的腳步逐漸沉重,眼前似乎被一團雲霧籠罩。
「小妹,你終於回來了,你師父他等著你們呢。」鄭氏急切一把拉住鄭香桃。
鄭香桃被鄭氏拉著進入寢殿。
父親、祖父、兄長、嫂子、狸奴……還有躺在床上陷入昏睡的師父。
她撲跪在床邊顫聲說:「徒弟不孝,竟是現在才回來,讓師父久等了。」
狸奴茫然抬頭,看到熟悉卻又陌生的小妹,乾澀的雙眼中再次湧出晶瑩的淚水:「小妹,你、回來了。」
「……我回來了。」鄭香桃話還沒說完,眼淚就先落了下來。
狸奴僅僅抓著宗居崇的手,他聲音乾澀地對身側的太醫和醫女說:「爹交代,人齊了,讓他醒過來,你們施針吧。」
鄭犇這個能征善戰的帝王,此時忍不住扭過頭去,他知曉如果施針讓師父清醒過來,師父怕是熬不過今日了。
他不願去看。
醫女荊慕蘭躬身向前,兄長的身影似乎又出現在了她眼前。
荊元飛翻找出藥丸,他捏著手中的藥瓶,愣了一瞬,可僅僅是一瞬他就把藥交給了妹妹。
「妹妹,你去獻上吧。」不論結果如何,若是能讓黎太傅好轉,便是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