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刻屋裡稍稍有了光亮。
喬溪端著煤油燈進來,豆大的火苗映照在他的臉上,襯得他本就秀美的五官更加柔和朦朧,竟讓沈夷光看晃了眼,久久不能回神。
那一刻沈夷光真心覺得,滿京城所有名門世家矜貴的地坤們都不如喬溪好看。
而喬溪沒注意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,把煤油燈拿進來後又忙不停返回廚房,端著一大鍋麵糊湯進來,慷慨的給每人盛了一大碗,就著鎮上買回來的酥餅當晚餐。
岑兒吃了紅糖麻花還是餓得慌,捧著麵糊湯不顧燙嘴一口接一口,吃得頭都不抬。
沈夷光紅著臉不肯讓喬溪餵飯,固執地用另一隻傷得不重的手捧著吃飯,不敢抬頭看喬溪的臉。
方才喬溪喚了好幾次,沈夷光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盯著人家的臉看到痴傻,瞬間無地自容,恨不得找個窟窿躲進去不見人。
也幸好屋內昏暗,喬溪應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狀,否則……否則……
雖然喬溪不是地坤,可沈夷光身為一個天乾總盯著人家不放,極其冒犯無禮,被罵上一句「登徒子」也不過分,和路邊那些紈絝流氓也沒什麼分別。
這讓自恃出身高貴、家風嚴苛的小侯爺羞愧不已。
而他的旖旎心思在喝到麵糊湯後就又忘卻了。麵糊湯香噴噴的冒著熱氣,沈夷光喝上一口渾身舒暢,乾癟的胃也被犒勞滿足,差點咬了舌頭。
當然這不算他的錯覺,因為喬溪從小跟爺爺生活,八歲就自己學燒飯,後來上大學在食堂打工,跟著掌勺大師傅偷師不少,隨便做點家常菜都拿得出手。
正因如此,宿舍里的室友們個個奉他為大爹,經常圍著他搓手手,懇求喬溪給他們開小灶。
別的不敢吹,但喬溪對做飯信心滿滿。就算古代調味品不如現代豐富,這也難道不倒他。
吃完飯又要洗碗,喬溪嘆氣,忍著深秋寒涼蹲在風中哆哆嗦嗦,雙手被冷水凍得通紅,得時不時停下來呵氣暖暖才能繼續。
他明天就去山裡多揀些乾柴回來,這鬼天氣誰願意冷水洗臉刷牙!
喬溪兩排牙齒冷得上下打顫,勉強把碗筷洗完,又簡單洗漱縮著手回屋,從柜子里抱出棉被仍在地上準備睡覺。
岑兒卻忽然跑了出去,不知過了多久又回來,身上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水汽。
他記著昨晚被喬溪嫌棄身,這次特意洗了手腳回來,站在一旁眼巴巴的,像是怕他還是嫌棄。
喬溪瞥了眼岑兒被打濕的褲腳,上面正滴滴答答的淌水,想起冰冷刺骨的井水,不知為何,他忽然有幾分心疼。
「那麼冷的水你洗什麼腳!?」
「要是感冒風寒,我可不花錢給你治病!」
他嘴上罵罵咧咧,動作極快的把岑兒拽過來,脫掉他身上濕掉的衣褲,把他整個人塞進被子,然後跟著躺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