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忠勇侯府世代忠良,一直對我朝和陛下忠心耿耿,老侯爺和大將軍當年戰死沙場,一片赤膽忠心啊!」
說完這句,周承德頓了頓,又道:「更何況那沈四娘還是、還是您許過婚約的未婚妻……」
趙昱盯著他的眼神仿佛啐了劇毒,像馬上就要吃人的毒蛇,冷笑著說:「周承德,你是不是也想嘗嘗被烙鐵扒皮的滋味?」
聞言,周承德慌忙又是一陣磕頭:「臣不敢!」
趙昱冷哼一聲,優哉游哉的又說:「你若不肯,朕就換個人再去。不過看樣子這禁軍統領的位子,你應該也是不想要了。」
他鐵了心趕盡殺絕,根本容不得他人反對。若不是這周承德確有幾分本事,又曾與沈夷光有過恩怨,定然不會袒護他,趙昱斷不會重用此人。
周承德一聽連忙又是磕頭認錯,不敢再有任何言語,領了旨意後急忙出門,生怕慢了一步。
見他識趣趙昱這才滿意,愜意的又坐回躺椅,轉頭從大開的窗戶向外看著天上一輪幽冷彎月,默默地想了很多。
平昭,這是你逼我的。
而另一頭周承德出了殿門,走到半道忽然抓住自己身邊心腹低聲耳語一陣,而後那侍衛便趁人不備悄無聲息離開隊伍,不知所蹤。
奉了聖旨抄家滅門的周承德抬首看到天上冷月,口中呼出一串白霧,心頭萬般沉重。
在當今陛下面前,自己也只不過是一介螻蟻,什麼都改變不了。
他能做的都做了,消息已經傳出,但願謝小侍郎能夠快人一步,或許沈家還有一線生機。
但無論如何,這夜註定有人要流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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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夷光再次從噩夢驚醒。
其實應該習慣的,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噩夢。自逃亡以來他幾乎夜夜驚魂,不是夢到自己和岑兒暴露被殺,就是看到妹妹和侄兒的屍身,總歸不是好夢。
昨夜他又夢到了趙昱,他冷臉警告自己回頭是岸,若不交出太子和遺詔,他就要拿止玉下手以報復他的「背叛」。
沈夷光清楚,在趙昱心裡他們有著近十年的朋友情誼,又是自己未來妹夫,合該是一條船上的人,理應幫他奪位才對。
只要他「識相」點教出虎符和遺詔,趙昱登基後自會善待岑兒,留他做個閒散富貴王爺,他們本不用撕破臉,照舊可以做朋友。
可沈夷光是個認理不認親的主,就算沒有先帝臨終所託,他也絕不與趙昱同流合污。
不安的預感愈發嚴重,沈夷光無心睡去。屋外微微透著光,他轉動雙目看著屋裡陌生又熟悉的場景,又看到窗上貼著的大紅雙喜,恍惚一陣才想起昨天是他成親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