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不知道!」那人不服氣,像是為了印證自己所說不假,不服氣的又說:「你們這群成天憋在鄉里不出門的井蛙!不知道外面早都變天了嗎!?」
「當今皇上可不是個善茬兒,沒看到那個什麼忠勇侯府都被滅門了嗎!?」
「我那天剛好路過,親眼所見,侯府門外的屍體堆得可高了!」
「最小的那個才六七歲呢!身首異處死得老慘了眼睛都沒閉上」
一番話果然嚇得在場所有漢子不敢吱聲,只有個老大爺哆嗦著問:「可是我聽說,那忠勇侯府出過好多大將軍,皇上連忠臣也殺?」
秦大叔也跟著仔細聽完。忍不住轉身加入戰局:「你這話當真嗎?」
「我能騙你!?真是親眼所見!京城現在都在討論這事,人人自危?」那漢子見自己引來大家圍觀,也不吹牛了,感嘆道:「但是我聽說那神勇大將軍倒是跑了,皇帝陛下到處掛懸賞,賞黃金萬兩呢!」
他的話才落下,果然引起現場一片譁然。
對農家人來說,他們根本想像不到那究竟是多少,紛紛猜測一萬兩黃金堆起來有多高,都能把皇宮買下來吧?
耳邊是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,無人知沈夷光此刻肝膽俱裂,痛徹心扉。
早在那漢子說出忠勇侯府被滅門的時候,沈夷光就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,動彈不得。
六七歲的孩童……
身首異處……
大街上堆積如山的屍體……
止玉,少簡,趙管事,王阿婆,周嬤嬤……
頂上是暖融融的日光,沈夷卻根本感知不到周身的溫度,如墜冰窟,好似渾身血流在這一刻被凍結了。
他很想崩潰痛哭,扯著那漢子的衣領質問他說的話是否屬實,可理智告訴他不行,因為這樣該有人懷疑了。
沈夷光其實也奇怪自己怎麼還能如此淡定的混在人群里,聽那漢子如說書般講述侯府的慘狀,卻為何還不發瘋。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行屍走肉般走回喬溪家的院子,也不知道有沒有露出一點破綻被人發現。
他扶著牆緩緩地往回走,指甲深深的扣進牆縫,指縫裡滲滿了血。
今天本來應該是許多人一年中最快活的日子。
甚至昨天他的生辰,喬溪還祝他心想事成,來年交好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