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沒見到他。」喬溪回道,「估摸著是和福哥兒他們玩得太開心了。」
沈夷光又一陣沉默,接著緩緩起身:「我去找他。」
誰知還不等喬溪說話,下一刻沈夷光就這麼直挺挺的栽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喬溪手忙腳亂把他拖上床,這才發現他的體溫很高,渾身火爐一樣發燙,趕緊抬手在他額頭試了試,果然發燒了:「生病怎麼不早說?快躺著!」
他拉過被子把沈夷光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,想著去把林大夫找來,才剛要動身,手被人死死拉住。
「……不用。」沈夷光還未完全失去神智,迷糊中掙扎著還想起身:「我去找岑兒。」
喬溪氣得想罵人:「成天岑兒岑兒念叨,他那麼大小孩,過了年都十歲了,難道還學不會照顧自己嗎!?」
「他和福哥兒一群小孩在村里待著能出什麼大事?」
「倒是你自己!都燒成這樣了還不肯看醫生,我看你就是腦子有病!」
「你要真想死,千萬死我床上!晦氣!」
他嘴上罵得刻薄,手又掙脫不出,終究拗不過沈夷光這頭病中的倔驢,只好哄他道:「好好好,大哥。我現在就給你去找你大外甥,行了吧?」
聽了他的保證,沈夷光這才鬆手。
他其實早在回來的時候就察覺到身體的異狀,但因為當時太過傷心悲痛,沒能及時感應,等喬溪回來才意識到事情不對。
沈府覆滅已成定局,無可挽回,他心中再如何悲憤也無濟於事。
他先是失去姐姐與母親,後來是父親兄長,而今又沒了妹妹和侄兒,絕不能再失去外甥。
岑兒已經是他在這個世上僅剩的唯一血親了。
沈夷光意識漸漸模糊,喬溪正要出門,誰料岑兒自己回來了。
他果然在外面玩得開心,拎了一大堆戰利品進屋,小臉小手髒兮兮,眼睛卻比以往都要亮,高揚著聲音喊道:「小溪哥哥!舅舅!」
天真的孩童一步三跳跑進來,小髒手裡舉了個丑泥人炫耀:「是我自己捏的!」
「哇你真是好棒棒未來藝術家宇宙第一小天才!」喬溪懶洋洋敷衍他:「你在這守著你舅,等我回來。」
說完他火速跑出門。
外頭天徹底黑了,喬溪提著燈疾步走在鄉間小路上,幸好他對村里每條路都很熟悉,輕車熟路摸到林大夫家。
可是小竹子如今情況不好,林大夫不能隨意離開,喬溪於是把沈夷光的症狀大致描述了一遍,又說:「應該就是風寒發燒,吃點藥就行。」
林大夫因著沒有親自問診,只聽喬溪口頭幾句,也以為是尋常發熱,隨手開了藥,叮囑了幾句如何照顧發熱病人的注意事項,又道:「你自己身子也不大好,當心別累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