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必遲從前不愛鑽營,仗著爹娘兄姐的勢肆意瀟灑,只顧埋頭經商,而今風雨飄搖,即便有祖母在,已然殺瘋了的趙昱未必真的不敢下手。
他努力憑藉自己微薄的力量支撐,求得也不過一個家宅平安。
因此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,他都會助平昭一臂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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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中風雲變幻,桃葉村繼續安寧祥和。
喬溪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終於能下,第一件事,就是跑去地里看他的小秧苗。
今天天氣陰沉,空中下著綿綿密密拉扯不斷的小雨,喬溪懶得穿厚重的蓑衣,只帶了斗笠,兩條褲腿高高捲起,在地里來回走動,彎腰看著新長出來的一點點嫩芽,眼神慈愛的就好像看著自家大胖孫兒的老人家。
沈夷光牽著岑兒的手慢悠悠跟在他後頭,看喬溪連蹦帶跳來回奔波,唇邊微微帶笑。
這些幼苗仔細算來也有他的一份功勞。他幼時就讀過「誰知盤中餐,粒粒皆辛苦」這樣的詩句,雖也明白糧食來之不易,可到底沒有真切感受過。
眼前的這片土地,是他親自一寸寸翻過,那些種子也是他和喬溪一粒粒種下,然後每日精心澆水守護。現在看到它們好容易冒出個頭,才真正理解了農人耕地辛苦。
被他牽著的岑兒遠沒有他那麼多感慨,對他來說,鄉間的生活比宮裡快活百倍。比起在宮裡被那麼多人圍著精心伺候,每日坐在桌前品嘗千百種不同的珍饈,還不如光腳跟著福哥兒他們鄉前鄉後的瘋跑。
他迎著春風,高高舉起手裡秦大叔為他新做的小風車,看它在細雨中不停轉動,歡喜的大聲喊叫,甩了沈夷光的手在田壟上奔跑,無憂無慮天真快活,一點沒有初來時拘謹膽怯的模樣,好像他天生就長在鄉間。
沈夷光看著他小小的背影,目光漸漸飄向遠方。
每到這樣的時刻,他總是忍不住想起少簡和止玉。
今生他永遠也不能再見他們如此快活的時候了。
三人在地里忙完回家,喬溪端著水盆把腳上沾染的泥水洗乾淨,坐在屋檐下用干布把腳上的水珠一點點擦乾。
來到後院,喬溪把之前立好的小小新墳扒開,把一個藍布包裹放了進去,又拿著鏟子重新將土填上。
何秀才還回來的錢,他一分也沒有動。
五十兩銀子對現在很缺錢的喬溪來說的確算一筆巨財,誘惑不小。
可他知道,這不屬於他。
原主拿命換來的錢,每一分都沾了他的血,他不該動。如今也算物歸原主了。
喬溪抬手在墳堆上輕輕拍了拍,小聲說:「你看,要回自己的東西其實沒有那麼難。」
憑什麼受害者墳頭野草青青,害人的畜|生卻還逍遙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