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夷光見他終於高興一點,也有幾分寬慰。他知道喬溪想去青樓真的只是好奇而已,而不是有著別的什麼心思,他不會無故亂吃飛醋。
只要喬溪想做的事,他什麼都願意陪著。
秦大叔意味深長瞥了一眼沈夷光,似是揶揄戲謔。沈夷光則假裝沒看見。
吃飽飯後,秦大叔又拉著三郎嚷嚷一起喝兩杯。喬溪於是把樹下埋著的青梅酒提前挖出來,留了兩壇給夫子,其餘拆封招待秦大叔。
青梅酒酸酸甜甜,果汁的甜美中和了白酒辛辣的口感,喝起來很像飲料,然而喬溪依舊不敢多喝。果酒雖好,可度數不低,喝多了也是會醉的。
果然酒過三巡秦大叔臉上一片通紅,眼神也仿佛沾了酒氣,不復往常那樣銳利。才喝了兩杯的喬溪同樣微醺,懶洋洋趴著,目光飄忽迷離。
這具身體比喬溪原本的還要耐不住酒力,也可能是對酒精過敏,他隱約覺得臉上皮膚火辣辣的發燙,身上也一樣。
他和秦大叔都有些醉意,反觀陪酒的沈夷光面色如常耳目清明,仿佛他喝的不是酒。
「你小子……」秦大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:「酒量不錯!」
沈夷光謙遜道:「前輩也不遑多讓。」
秦大叔最煩他互捧的做派,連連搖頭:「你這小子什麼都好!就一點不討喜——迂腐。」
「你師父那樣的妙人……」
他小聲呢喃著,後面的話黏黏糊糊的像是卡在喉嚨里,即便沈夷光自認耳力過人也還是沒能聽全。他不禁心思一動,不著痕跡仔細打量秦大叔,許多一直留存在他心裡的疑點此刻逐漸浮現出來。
從第一次他們深夜交手,秦大叔忽然詢問他拳腳功夫師從何人開始,而後與他不算密集的對話中總給人一種奇怪的錯覺——
他認識自己的師父。
或許不僅僅認識,而且很相熟。
對於那位只教了他拳腳功夫的師父,沈夷光一直念念不忘。然而終歸師徒緣分淺薄,才相處半年多就分開。師父為人淡薄不喜糾纏,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同他告別,只留書一封就離開了,連真實姓名都沒有告知他。
而後數年,他偶爾間或收到師父從遠方寄來寥寥數語的問候,可每每想提筆回信,卻又苦於沒有確切住址。他的師父這些年貌似一直雲遊四方,也許等他的信寄到,人早就不在原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