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童不說話。
韓拾一觀察了一下洗手間的環境,潮濕昏暗,牆根上還爬了些苔蘚,顯然是很久沒人打掃了。他目光定在了某個馬桶上,一隻破了口的塑料漱口杯被塞進馬桶里,上面的污物一看就讓人作嘔。
不知怎麼的,韓拾一心頭一緊,他下意識便伸手進去馬桶里,將那隻小小的漱口杯摳了出來,拿到水龍頭下清洗,不發一言。
他看到這一幕,發自內心覺得很不開心。
鬼童繞到他跟前嘿嘿一笑,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一隻皮球問他:「你要和我踢皮球嗎?」
「踢皮球?」韓拾一沒看他,繼續踮著腳洗那隻污穢不堪的漱口杯,水聲嘩啦啦地在洗手間裡響起。
「嗯,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玩這個嗎?」鬼童抱著皮球又飄到韓拾一身邊,好像很期待他的回答。
「以前」,他說了「以前」。
儘管韓拾一心中疑惑,他將洗乾淨的漱口杯放到一旁,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鬼童:「好啊,那就陪你玩一會兒。」
「那我們去外面。」鬼童拉起韓拾一的小手,本想帶他一起飛的,但無奈韓拾一這有實體的小身板太重了,只好讓他跟在後面跑。
韓拾一跑得氣喘吁吁:「喂,我們去哪呀?」
「到了你就知道了。」鬼童竟然還有心情跟他賣關子。
「對了,你說你沒有名字,不如我給你起一個怎麼樣?」韓拾一覺得老叫人家「餵」有些不禮貌。
鬼童突然不飛了,回頭怔怔地看著他,凸出的眼珠閃著光:「好啊,你說。」
「嗯……容我想想。」韓拾一摸著下巴,上下打量著這鬼童,突然靈機一動,「你這麼輕薄,還飛得快,不如叫你小風怎麼樣?」
鬼童一聽這名字,立即喜上眉梢,蒼白的臉上似乎都有了人氣:「好極了。」
「走,小風我們玩兒去。」不知是不是因為住進兒童的身體裡受到了影響,韓拾一覺得自己也變得稚氣了不少,但是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,就像這些話是他曾經說過的,和小風一道去玩,也是他曾經做過的決定。
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正在被這副身體潛移默化一樣,但他好像並不排斥這種同化。
這就更加怪異了。
開闊的走廊空無一人,天花板上的廊燈時不時閃幾下,很有恐怖片的氛圍。兩邊的棕紅色房門緊閉,整齊劃一地掛著不同名字的門牌,他們卻沒有推開任何一扇門的打算。
「我們去哪呢?」韓拾一又問小風。
「到了你就知道了。」小風還是那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