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童的印象中,自己作為人並沒有活多久便死去了,但他卻作為鬼活了數十年。他已經忘卻自己短暫的生平中經歷過什麼了,但卻保留了不少成為鬼魂後的記憶。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鬼,他自然明白一個鬼魂擁有真身是什麼意義——靈體找到了寄宿的真身,便可以化形,變得如同人一樣,能夠感知寒冷與炎熱,能夠觸摸堅硬與柔軟,能夠聞得見花香吃得出滋味,像人一樣活著。
這便是真身對於鬼魂的意義。
而面前這個老道士,卻說自己能夠給鬼童提供一具真身,不論那是何樣的真身,對於沒當過幾天人的鬼童來說無疑是極具誘惑力的。
鬼童心裡痒痒的,但還是有些懷疑:「我只是一個孤魂野鬼,怎麼能擁有真身,又成為你的法器呢?」
「貧道自有辦法。」老道士見鬼童已然心動,自己也變得有些急切了,將自己的目的悉數告知,「賦予你真身,貧道只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。」
鬼童警惕道:「何事?」
「此事不難。」老道長沒有立刻回答他,而是轉了個話題,再度望向韓拾一身影消失的方向,「你也想幫他,對嗎?」
鬼童垂下頭去,不作答。
「想辦法潛入他的夢裡,問他,如果讓他擁有一位親人,他想要誰。」
鬼童還是不明所以:「什麼意思?」
老道士目光飄遠:「或許我該問問你的意向,如果讓你成為他的親人守在他身邊,你願意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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銀瀝的指尖正在摩擦著下顎的弧線,他輕輕皺著眉,頗為不解地自言自語:「這個老道長,看起來不像是時聞雪啊,他怎麼是個人?」
其實不怪銀瀝驚訝,這位老道長走來時,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散發出神仙的魂氣,簡直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。銀瀝修為很高,向來對法力靈氣尤其敏感,通常來說,如果對方的法力足夠強大,相距百米之內銀瀝肯定早就察覺出來了,比如先前在產房外,銀瀝就對十八年前的「自己」十分忌憚,急匆匆趕韓拾一離開。
再看這位老道長,此時都已走到鬼童跟前了,銀瀝還是全然不覺威脅,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,只能說對方到底只是個普通凡人罷了,根本不能發現銀瀝和韓拾一這倆穿魂一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