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聲線與韓拾一原本的聲音判若兩人,如果不是和韓拾一相處過的熟人,根本發現不了這兩把聲音有何相似之處。
「好。」相寧已經不是第一次借衣服給韓拾一了,他還記得,上一次韓拾一將自己借出去的衣服緊緊裹在銀瀝的身上。
黑色長袍飛到韓拾一身上,他往身上輕輕一裹,總算遮蓋了沒有任何遮擋的新身體。
鬼神大人見嶄新的韓拾一走到了自己跟前,忍不住讚嘆地鼓了鼓掌:「不愧是我最完美的傑作,怎麼樣?瞧瞧這完美的肉身,走出去不知要讓多少人垂涎!你們說,我做的皮囊比時聞雪做的要好上不少吧?」
鬼神的字字句句擲地有聲,卻如石頭沉入死水一般,沒有泛起一絲波瀾。
沒有人回答他,因為相寧在看清韓拾一模樣的時候,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去形容。
暗光中,黑色長袍有意無意地被他隨意披掛上身。他現在的個子比原先的少年身形還要高上不少,寬肩撐起了長袍,以至於衣袖短上了幾寸,顯出了他骨節分明的手腕。除了模樣完全不同之外,還有他的一襲及腰長發,襯得他皮膚如同屍體一般煞白。
那張臉長得有如天人,絲毫沒有雕琢的痕跡,卻如同博物館裡的藝術品一樣讓人不由得敬而遠之。
忽地,他伸出五指撥開額前幾縷擋住了視線的碎發,抬起眼皮,露出了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。
如果細看,這雙的眼睛還是和以前有點像的,但相寧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像,只能說這是一種感覺。
只是與他對視了一眼,相寧就能感受到這張皮囊底下透著邪魅冷意的距離感。
這是一張與夜浮光完完全全不一樣的臉。
相寧甚至覺得,現在這副模樣才是韓拾一本來的面目。
一個在死胎中出生,在各種鬼魅的相伴下成長,天生陰陽眼的男孩,怎麼可能生得像清風霽月纖塵不染的夜浮光呢?
可能所有人都忘了,韓拾一本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嬰兒,他像誰都不可能像夜浮光。相寧向來看人很準,這一次,他一定也不會看錯。
「韓拾一。」相寧叫了他的名字。
韓拾一抓了一把自己的長髮,隨意搭到肩後,他對上相寧的眼神,有些疑惑地應道:「嗯,我現在……長什麼樣?」
相寧隨即幻變出一塊鏡子,遞給他:「你自己瞧瞧。」
韓拾一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頗為陌生,不由得皺了皺眉。
「喂喂喂,你這臭小子這是什麼表情?」一旁的鬼神大人顯然很不滿意韓拾一的反應,「本座這種審美,你就是從古至今上天下地也找不到能超越我的人好吧?你這張皮囊可是本座傾盡畢生所學,匯聚了天地精華才塑造出來的,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?竟然在本座面前皺眉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