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拾一的魂體在世間飄泊了很久,現在應該無比脆弱了,不能再受到傷害……
銀瀝良久注視著寒玉的目光,試圖從他布滿血絲的眼中讀出一些什麼來,但是很遺憾,銀瀝的心感對他無效。
他別過頭去,不願再看面前那張氣勢洶洶的臉:「你想太多了,他不過區區一個凡人,送他走向輪迴是我作為死神他做的最後一件事。此人不堪大用,鬼神如果找到他,還請手下留情,將他完好無損交給我,我感激不盡。」
——突然,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,銀瀝能明顯感覺到,寒玉周身的溫度很快冷了下來。那短暫的沉默如同被人放慢了幾十倍、幾百倍,讓人倍感煎熬。
寒玉忽然笑了起來:「區區凡人……不堪大用……哈哈哈哈!原來在心裡,他是這樣的人……」
那笑聲聽起來頗為諷刺,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誰:「原來你這麼想……我知道了,我終於知道了,韓拾一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人啊……」
「也對,他就是一個凡人罷了,能在你心中占有多少重量?」
「他不過是神明無盡生命中的一個眨眼,是你漫長旅途中無意的一瞥,所以就算永遠都找不到他,也無所謂對吧?」
「你想找他,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那虛偽的愧疚和自尊,其實到底能不能找到他,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!」
「我說得對吧?銀瀝上神,從始至終你都是這麼想的。」
「你……你在說什麼?」銀瀝心裡堵得慌,簡直如鯁在喉,「你為什麼會這麼想?」
「我為什麼,怎麼想,對你來說重要嗎?」
「我……」
寒玉站起身背對他,再也沒說話,一道光影閃過,法印劃破了空氣,他走進去的瞬間便消失在虛空之中。
房間內只剩下銀瀝一個人,對著空氣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天生的神明本來就情根淺薄,人世間的複雜情感對他來說更是晦澀難明,所以很多時候他總是後知後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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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公里外,幽谷的某處懸崖上,黑衣面具人摘下了自己面具。
「錢坤,是我。」
「相寧?!我去!」烈烈風中,錢坤看見相寧的樣子瞬間飆淚,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抱緊他的大腿:「你可算來救我了!嗚嗚嗚嗚我差點死在這幽谷了!」
「我就說剛才在宴席之上坐我旁邊那人怎麼有種熟悉感,原來真是你啊!」
好不容易終於等來了強大的依靠,錢坤脆弱得似乎要碎掉了:「你知不知道,我差點死在那什麼過廊山裡面了!還有還有!那頭豬騙了我們好多錢,我差點賠上自己的命……嗚嗚嗚嗚我好慘啊相寧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