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是我來晚了……」
韓拾一摟著銀瀝柔軟的脖子,上面那道又冷又硬的縛神鎖尤其刺目:「銀瀝哥,我一定會幫你把縛神鎖解開的!你在結界裡等等我,我去去就回來。」
銀瀝沒有回答他,他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韓拾一輕輕地放下地面,結界裡瀰漫著韓拾一的法力,很暖和,還有種獨屬於他的氣味,這種氣味銀瀝記得很清楚,他第一次見韓拾一的時候,就曾在他身上嗅到。
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氣味,夾著一點菸火氣,一點少年的汗氣,還有曬過太陽的衣物的味道,這幾種混合在一起的氣味,竟然是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的。
這種氣味讓他記憶尤深,是活了幾萬年的、早已活得麻木的他,鮮活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。
他後來也想過,或許以後的某一天他可能會忘記韓拾一的模樣,但他一定會記得他的氣味。
可是他太自負了,在無妄海底,在幽谷,韓拾一明明就離得那麼近,他卻沒能認出他來。
是他太遲鈍了,遲鈍到一次都沒能將韓拾一認出來。
這樣想著想著,銀瀝意識開始陷入了混沌之中,無邊的浪潮向他襲來,他如同陷入了無聲的水底,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,也忘記了自己為何會睡著。
——
「銀瀝,醒醒。」是夜浮光的聲音!
「師父?」是師父在叫他。
銀瀝突然想起來,他很久沒見師父了。
「不要睡了。」夜浮光的聲音很近很近,他沒有聽錯!
「師父!」
銀瀝驟地睜開雙目,一片有拇指大小的雪花落在他的鼻尖,奇怪的是,雪花明明是冰冰涼的,但他卻沒有任何觸感。他躺在一片軟綿綿的雪地上,背後靠著的是一塊巨石堆砌的小山,石山後有一棵積滿雪的梧桐樹。
這裡是避世閣。
「師父?」銀瀝望向樹底下站得筆直的白衣仙人,他身披長襖,仰頭接住了一片雪花。
夜浮光回頭看了他一眼,嚴厲地責備他:「你終於醒了,寒冬臘月居然敢在外面睡著,真是不怕生病。」
「師父你說笑了,我是金身聖體,又怎麼會生病?」
夜浮光微微一怔,片刻後移開了目光,自言自語道:「對啊,你是金身聖體,天生的神,怎麼會生病……我都忘了。」